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叔父
崇玨一怔,微微抬頭看去。
夜半三更,夙寒聲睡眼惺忪,舉著一盞燈衣衫凌亂地走過來,他還沒睡醒,聲音帶著鼻音,迷迷瞪瞪道發生何事了
本來已強行壓下去的心緒陡然翻涌,崇玨只是匆匆看了夙寒聲一眼,眼睛卻像是被燙到似的,近乎狼狽地移開。
被惡念強行灌入的那段記憶崇玨碰都不敢再碰,他面無表情隨手一揮,將滿地狼藉的佛堂恢復原狀,聲音冷漠。
沒什么,回去睡吧。
夙寒聲搖了搖頭,隨手將燈放在小案上,賴嘰嘰地蜷縮在崇
玨身邊,拽著他的袖子昏昏欲睡。他睡得根本沒怎么清醒,也沒尋常那些被人一眼就識破的心眼子,潛意識依賴崇玨,懨懨地道“方才做噩夢被嚇醒了。”
夙寒聲的腦袋只是碰到崇玨盤膝而坐的膝邊,崇玨卻感覺一股滾燙的熱意順著虛虛相貼的地方傳遞上來,幾乎讓他下意識逃開。
須彌山世尊強行穩住神情,閉上眼撥動佛珠,眼不見心為凈。
夙寒聲穿著單薄衣衫,蜷縮在地上微微發著抖,他大概真的被噩夢嚇著了,小臉煞白如紙,等了又等也沒等到崇玨說話,只好懨懨地自問自答。
蕭蕭做什么噩夢了
我夢到叔父對我不管不顧,我被人抓去挖鳳凰骨了,滿身是血,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崇玨還是沒說話。
夙寒聲只好繼續自己和自己對話。
叔父不會對蕭蕭不管不顧,更不會任由旁人傷害你。謝謝叔父。
崇玨
崇玨撥動著佛珠,聽著夙寒聲困得眼皮都在打架,卻還在那哼唧唧地自己和自己對答如流,半晌才低聲道睡吧。
夙寒聲搖頭“我不困。”
崇玨依然閉著眸,腦海中全是自己都理不清楚的紛亂思緒。
夙寒聲貼著他的腿在那哼唧,崇玨就算默念再多佛經也是沒有半分用處,他嘗試許久,最終徹底放棄,無聲嘆了口氣,羽睫輕動睜開了眼。
我不會對你不管不顧
此話剛一說出來,崇玨視線一掃,就見剛才還在說“我不困”的夙寒聲已經拽著他的衣袖呼呼大睡。
崇環
佛堂雖然鋪著席但終歸是地上,冰冷而堅硬,崇玨將夙寒聲打橫抱起送回后院齋舍的榻上。
夙寒聲好像還在做噩夢,眉頭始終緊緊皺著,剛一被放到榻上他整個人猛地一哆嗦,下意識伸手勾住面前人的脖子。
崇玨渾身一僵。
夙寒聲長發胡亂鋪在枕上,面容蒼白而孱弱,許是常年受鳳凰骨灼燒,只有雙唇是紅的。他的手胡亂攀著崇玨的肩膀,似乎不想讓
他走,眉頭緊緊皺起,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喃喃道崇玨
崇玨墨青的眼陡然閃現一道雪白。
眼前這幕好似和方才惡念那一閃而逝的記憶悄然重疊融合,夙寒聲仰著頭迭聲喘息,求救般抓著他肩膀的手也化為握雨攜云時難耐的欲念。
崇玨整個人僵硬著無法動彈,只能怔然注視著身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