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聲乖了太久,久到讓崇玨差點忘了,那孩子是個脾氣乖戾、行事從來不管后果的小瘋子。他瞧著溫順乖巧,但骨子里卻是和夙玄臨一般無二肆無忌憚的瘋癲。
崇玨越發不安,閉眸掐算夙寒聲手腕上佛珠所在之地,可不知為何卻好似失去聯系,沒有半分回應。夙寒聲這是真的動了怒,也不想同他送別了
午后下了場短暫的雷暴雨,隨后便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順著屋檐往下低垂。
崇玨將神識借著雨幕鋪出去,在落梧齋和上善學齋搜尋一圈,并未尋到夙寒聲的蹤跡。懲戒堂別年年的阻絕結界相隔,夙寒聲應當就是在那躲著。
崇玨揉著眉心,頭疼欲裂。他實在不知要如何哄動了怒的孩子,但閉關之事已是鐵板釘釘,無法轉圜。
倘若真如惡念所說,十二年之內通天塔會塌陷,那崇玨本體若存有裂紋,恐怕無法阻擋,到時民不聊生,三界危矣。
崇玨不知曉要如何勸說半大的孩子理解這些,只能徒勞無功等著。
雨一下便是一整日。
佛堂的東西已收拾入儲物戒中,空蕩蕩一片,只有一張蒲團。崇玨聽著雨聲盤膝而坐。
戌時剛過沒片刻,不自覺外放的神識突然一陣漣漪波蕩。
崇玨倏地睜開眼看向大開的門口。夙寒聲來了。
崇玨終于放下了心。
夙寒聲心情似乎不錯,下著小雨也沒撐傘,浮云遮難得拂到腦袋后面去,哼著小曲溜達著拾階而上,腳步聲顯而易見的歡快。
很快,他淋著雨跑到佛堂門口,還怕身上雨珠弄臟了叔父佛堂,在原地蹦跳幾下將身上的雨蹦下來,這才邊擦著臉上的雨邊拖鞋走進佛堂。
瞧見崇玨孤身坐在空蕩蕩的佛堂,夙寒聲一歪頭,笑了下,恭恭敬敬道。“叔父安好。”
崇玨朝他招手“過來。”夙寒聲乖巧地上前,屈膝跪坐在崇玨面前,眼巴巴仰著頭看他。
崇玨伸手為他擦了擦額頭
上的雨珠,又將他墨發間的發帶扯下來,用靈力將濕漉漉的腦袋撫干,聲音前所未有的溫和。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我閉關的確有緣由。”
夙寒聲歪了下腦袋在崇玨溫暖的掌心蹭了下,小聲喃喃道“你的緣由中有我嗎”崇玨愣了下,不著痕跡將手收回。
夙寒聲期盼的眼神陡然黯然下去。
崇玨最見不得他這番可憐模樣,剛要開口突然像是察覺到什么,眉頭狠狠一皺。蕭蕭,你結丹了
于世尊而言,大乘期之下皆是螻蟻,夙寒聲是筑基或結丹,只要他不認真去查探就很難發現區別。
夙寒聲登時翹起唇一笑,高高興興道“是啊,叔父發現啦,師兄說只要我結丹,就能操控夙玄臨的須彌芥。
崇玨臉色一變,沉聲道“胡鬧”夙寒聲剛入筑基期沒多久,怎么會突然間一飛沖天成功結丹
是應知津幫的你
崇玨忐忑不安一整日的心陡然有了著落點,他一把扣住夙寒聲還在炫耀須彌芥的爪子,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以丹藥輔之強行結丹,等于斷送道途就算日后用無數種法子挽回,你也始終只能止步金丹,僅只有五百年壽命
夙寒聲好像被嚇住了,怔然看著他。
崇玨頭痛欲裂。
在今早瞧出來夙寒聲的反常后,他就該追上去將人困在身邊,或者在知曉他在懲戒堂時就該去將人帶回來。
他只想著夙寒聲可能會耍孩子脾氣,一時半會不想搭理自己,總會想通,所以想讓他靜一靜。但卻從未想過這孩子竟然如此瘋,瘋到以孱弱之軀強行結丹。
夙寒聲呆呆看他,一言不發。崇玨握著他的手腕,皺著眉神識一掃,卻發現夙寒聲身上干干凈凈,他送的三串佛珠悉數不在。
“我送你的佛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