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白說完這句話,便俯身將臉貼在了宋征玉的臉上。他塞給宋征玉的是自己的袖袍,團團的魔氣將人擁著,宋征玉此刻幾乎是懸空的狀態。
他身體的每一寸,都在魔君的掌握當中。
早在宋征玉跟落空盡進城的那一刻,曇白就感覺到了他的存在。
魔界有史以來就沒有名字,因為在曇白的實力達到一定高度后,這里就成了他的化身。經過魔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宋征玉的靈魂實在太特殊了,特殊到曇白只要有所察覺,就忍不住地想要顫栗發抖。
曇白一路追蹤,才找來了這里。哪怕宋征玉的樣子已經有所變化,他仍舊確信,這就是他。
外界并沒有了解到曇白真正的實力,以他如今的修為,就算是寂撫生,都不能輕易取勝。
因此即使落空盡有給宋征玉不能輕易被別人看出原形的寶物,曇白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現在變成了一只小鳥。
在此之前,曇白恨不得將所有妖族斬殺殆盡,可現在他只是一再地抱緊了人。
曇白想要將所有的魔氣都送進宋征玉的身體里,想要他的每一滴血都跟自己相融,他愛他愛到恨不得把宋征玉裝進自己的身體里。魔性令曇白的雙眼都變成了恐怖的深紅色,他小心翼翼,什么都沒有做,生怕眼前又是一場夢。
宋征玉死后,曇白只要一睡著,就總是會能見對方穿著紅色嫁衣,倒在血泊中的一幕。
再后來,他就沒有睡覺了。
曇白已經很久沒有哭了,身為魔君,他威嚴萬分,但他抱著宋征玉,終于露出了三百年來唯一的脆弱。
“以后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晚晚。”
房間里,霧氣一掃而過,宋征玉以及他的隨身之物,都于瞬間消失。
竇簡留本來想等早上再問問元翡跟落元景是什么關系,也許是對方跟曾經的宋征玉太過相似,讓他莫名在意。出門的時候,恰好跟云不胡碰到了,竇簡留跟對方點了點頭。
“去哪兒”
沒料到云不胡會主動問自己,竇簡留腳步微頓,道“去看看元翡。”
“就是昨日你帶回客棧的那個人。”云不胡也看出對方是妖,那樣的瞳色跟發色,明顯不是人。
“嗯。”
雙方的對話簡短而又奇怪,又有一種仿佛彼此都看出來元翡跟宋征玉相似的感覺,很快又各自無聲起來。
只是等竇簡留上樓以后,卻發現元翡已經不在了,不光是對方,就連落元景等人也都不在了。問過客棧的人,只說落元景一早就帶著人離開了。
原來是早上竇簡留還沒起來的時候,落空盡一向就有去看小鳥的習慣,況且又是在外面,去得也就比平時更早,結果這一去就發現房間里哪還有宋征玉的影子,就連他的東西都不見了。
落空盡更是在房間里發現了一股濃烈的魔氣,背后之人甚至不屑于隱藏自己的行蹤,光明正大地告訴他,宋征玉是被他帶走了。就算沒有魔氣,落空盡也能猜到魔界里面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把宋征玉帶走的人是誰。
“曇白。”落空盡咬牙切齒,一個轉身就恢復了原本的模樣,直接就要去找對方。
既然對方已經認出了他們,那么偽裝也就沒有必要了。
只是落空盡沒有想到,即便是這樣,曇白都能認出宋征玉。又或許是對方沒有認出宋征玉,不過覺得對方跟宋征玉很像,這才帶走了人。
不管怎么樣,落空盡都不允許自己養的小鳥到了別人手里。
魔宮。
宋征玉這一覺睡得格外長,將醒未醒的時候,感覺身下鋪著的被褥尤其柔軟,嬌氣勁發作,哼唧唧地喊了一聲落空盡。
他睡著了該有的警惕就沒有了,喊的是對方的真名。
沒有人應他,宋征玉不由得覺得奇怪,在妖族的時候,通常自己還沒醒過來,落空盡就已經坐在他屋里了。
宋征玉慢慢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已經不是昨天的客棧。他的睡意頓時消失殆盡,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是錯覺,被褥的確軟滑無比,宋征玉摟著被子,還覺得怪舒服的。
小鳥習性作祟,讓他埋頭在上面亂蹭了兩下。要是變回原形的話,說不定還要嘰嘰兩聲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