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玉低頭看圍裙的時候,裴之賞同樣看了眼他的脖子。
目光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有在宋征玉跟他說牛奶很好喝的時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
焦遠緊隨其后,給宋征玉剝了個雞蛋。三個人其樂融融,戴景住在邊上偶爾也會跟裴之賞、焦遠說幾句話,宋征玉沒有參與進來,但身邊的兩個人從來不會忽視他。
第三次說完話,目光下意識看向宋征玉,發現他在一臉認真地吃著早餐了。戴景住抿了一口咖啡,看了盤中的火腿半晌,才用叉子叉起放進了嘴里。
聞人鈺下樓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有人在說話,有人在沉默,場景鋪展在他的視野里,被不同的色彩代替了。而四個人里面,宋征玉無疑還是色彩飽和度最高的那一個,甚至于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到周圍顏色的變化。
很快,連他自己也成了這片色彩里的一部分。
聞人鈺坐在了宋征玉的斜對面,如果不是因為他前兩天所表現出來的冷淡性格,恐怕大家都會覺得他是有意要挑這個位置了。畢竟對方從進來小屋開始,就一直跟所有人保持著距離,就算是吃飯也都在最邊上的位置。
話題因為多了一個人而有所擴展,焦遠還問了聞人鈺昨天畫了什么畫,聽說他后半夜還又起來去畫室待了很長時間。
聞人鈺的眼瞳微動,只說了句“隨便畫了些風景而已”,顯然不準備再開口。他是不常熬夜的人,是以稍微熬了一次,眼底的血絲就十分明顯。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大家也已經深知聞人鈺的性格,沒有人再問他什么。
倒是宋征玉在聞人鈺說話的時候,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聞人鈺也在看他,兩下里目光直接就對上了,宋征玉莫名有種自己在偷看別人被抓包了的窘迫,急匆匆地就又挪開了視線。
屬于他的色彩在聞人鈺的眼里,開始大塊大塊地渲染疊加,綺麗絢爛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是突然而劇烈,毫無征兆的。
聞人鈺看到了宋征玉的耳垂慢慢染上了緋紅,還看到他頸側留下的細微痕跡。以及右邊臉頰上淡淡的,在枕頭上留下的睡痕。
他在打量一個人時,目光是非常直白的。在場幾個人都注意到了,只不過由于他目光的平淡與冷靜,沒有多想,直到有一個人拉開了椅子,在地板上拖出了一道刺耳的聲音。
薛直今天穿了件皮質外套,頭發也被特意抓起來了,臉上還戴了一副墨鏡。
他在遇到宋征玉之前,其實就是這么個桀驁的主兒,甚至兩邊的耳朵上,還留了不少的耳洞。只不過遇到宋征玉以后,就慢慢地改了。
此刻的薛直跟幾年前比起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他的手上還都戴了幾個戒指,渾身上下充滿了叛逆的朋克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來參加戀綜,而是來砸場子的。
他今天仿佛跟聞人鈺調了個個兒,平常薛直巴不得挨著宋征玉坐,眼下卻是選了個離對方十萬八千里的位置。焦遠看著他的目光難得有些復雜,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來,跟剛才聞人鈺下來的時候一樣,招呼他趕快吃早餐,否則一會兒要冷掉了。
宋征玉沒有忘記薛直昨晚欺負他的事,這會兒聽到椅子響,毫無客氣地道“你吵到我了,薛直。”
他昨晚上在頂樓還怕薛直怕得跟什么似的,一晚上過去又張牙舞爪起來。戴景住不禁朝他看了一眼,虛張聲勢。
薛直在聽到宋征玉的話后,頭同樣朝他的方向轉了過去。墨鏡擋著,讓人沒有辦法知道他究竟是在看什么。
宋征玉卻是皺緊了眉頭,更加不高興起來。
“我不喜歡你這樣看我,你不要看我。”
誰又說這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直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