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父宿母再三衡量,也覺得宿音要是結婚,陸序就是不二人選。
在世俗的眼光中,婚姻往往意味著圓滿。宿父宿母并不想讓宿音的一生受困于世俗,但這也不失為人生的一種體驗。
于是,他們把最終的選擇權交給了宿音。
在等待答案的時候,陸序也沒有閑著,他每天都在孜孜不倦地表明自己的決心。
仿佛不管天塌地陷,風云怎樣突變,都不會改變。
“不疼了。”陸序按捺住紊亂的心跳,輕輕揚起一抹笑道。
宿音眼睫輕抬,蒼白脆弱的面孔像蒙著一層薄煙,眼神卻是透著涼。
“為什么劫匪會選在鬧市行兇呢為什么他的刀要朝向分明離得不近的我呢”
她看著陸序的雙眼,在那雙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仿佛是在問對方,又仿佛是在問自己。
她當時有這樣的疑問嗎或許是有的,但她什么都來不及多想,就已經淹沒在了輿論的狂潮里。
在她還沒有真正做出決定之前,她就和陸序被綁定在了一起。所有人都默認了他們是正在熱戀中的小情侶。
周圍的親朋好友也一改往日對陸序不咸不淡的態度,覺得他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就不多說了,單就說真心,陸序都能冒著生命危險救她了,世上還有比這更真摯的感情嗎
回想當初,宿音有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她只記得,那天的婚禮很盛大。
有歌聲、贊嘆,有鮮花、蛋糕,還有來來往往面容模糊的人們。
她像一只提線木偶,在人群的簇擁下,一步一步踏上前面的臺階,走進婚姻的殿堂。
她本擁有完全的自由,卻從未真正屬于過自己。
她的人生,似乎在夏青禾來到莊園的那一晚,才正式開啟。
陸序喉結不由自主上下滾動一番。
背后的那道傷口隱隱作癢,仿佛下一秒就要長出荊棘,將他刺得遍體鱗傷。
他曾將這道傷口當成榮譽的勛章,卻忘了背后的內情有多么卑劣。
手心漸漸滲出冷汗,時間的沙粒在緩緩流走。
幾分鐘過后,陸序終于開口“這么說起來,當初的事情確實有些蹊蹺。如果不是意外,那些人應該是專門沖著你來的,音音。這件事情我會去嘗試調查,但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想要查清真相估計會很難。那些劫匪要是真的受人指使,恐怕不會輕易出現在外界。”
這番話合情合理,坦然鎮定。
宿音不知道,當初一手促成這件事的陸序是否也同樣從容。
就像她不知道,朝夕相處八年之久,自己是否從未看清過眼前這個男人。
就在這時,陸序接著道“不過我倒是很感謝那天的自己。要是當初不那么勇敢,可能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而是別人了。”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結果,哪怕是假設,陸序也覺得一陣郁氣翻涌。
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看向宿音。
卻見她低下了頭,纖細柔美的脖頸像一節彎曲的藕。
窗外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完全黯淡,灰撲撲的天幕隱約有光影爍動。
病房里亮起的燈在宿音的臉上投下陰影,明滅間,陸序看不分明她的表情,也沒有聽到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