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那雙幽靜如水的眼眸,夏青禾僵住了。
房門就這樣開著,想躲都不知道能躲到哪里去,她只能這樣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
良久,宿音開口“回來了。”
平淡的語氣,只是陳述,卻給夏青禾一種她在說“歡迎回家”的錯覺。
在公司里受的委屈、平日遭到的漠視這一瞬間仿佛都有了宣泄口,夏青禾眼眶微熱。
忍了又忍,才把那莫名其妙涌上的淚意憋回去。
長期偽裝的成熟,讓她忘記了自己才十九歲,還處在可以肆意放縱大哭大笑、不用顧及體面的年紀。
“我、我回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走。”夏青禾解釋,目光卻忍不住落到了地上那幅被丟棄的畫。
宿音偏了偏頭“你喜歡這個”
夏青禾原本是不喜歡的。就算是真的出生在城里,從小接受藝術熏陶,她也肯定自己不喜歡。
一幅畫,最多是她可以炫耀的資本,或是引來他人青睞的工具,絕無可能成為她的熱愛。
但還沒等她想明白,一句“喜歡”就先脫口而出了。
宿音起身,撿起不遠處的那幅畫,走到門邊,遞出去“送給你了。”
夏青禾伸手接過,卻不小心觸到了宿音冰涼的肌膚,冷得她手一抖,像是觸電般縮了回去。
“畫還沒有干,小心點。”宿音不甚在意地留下這句話,便又回到了畫室重新坐下,換了塊畫布。
晨光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那張微微仰起的雪白面孔鍍上一層金光,好似一塊潤澤剔透的寶石。
就連頭發絲都透著柔亮無比,溢著光彩。
即便早就直面過無數次美顏暴擊,但每一次見到宿音,夏青禾都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樣,不由自主地自慚形穢。
她不想再看,捏著那幅畫,掩上門退出來,快步朝樓下走去。
越走越快,逃落荒而逃似的。
但走出莊園,夏青禾才發現自己忘了一件事。
她是打車來的,沒讓司機等著跑返程。
可這里在山上,平常根本不會有車路過。
難道要徒步走回去嗎
就在她腦海里剛閃過這樣的念頭時,一道鳴笛聲突然響起。
黑色邁巴赫停在她身邊,一個熟悉的人探出頭來,是莊園的專職司機小王“上來吧,太太讓我送你。”
夏青禾一怔,手指無意識扣了扣畫布的邊緣處,感知著亞麻的細膩紋理,心臟縮了縮,突然感到了一陣羞愧。
這羞愧莫名其妙,卻又澎湃洶涌,宛如不息的潮水,將她滅頂淹沒。
“快上車啊。”小王又招了招手。
夏青禾握緊手,邁著僵硬的步伐走過去。
陸序連續一周沒有回家,也一直沒有和宿音見面。
“公司事多”從借口逐漸演變成了事實。
不止公司受到了狙
擊針對,和謝家的合作也受到了影響,對方寧愿支付高額違約金也要取消合作。
給出的理由也荒謬可笑,說是陸氏的公司存在財務問題,重新評估發現這次合作風險巨大,不得不撤資。
這次的合作對謝家來說沒什么,成了是錦上添花,不成也不過就是少了一個項目,無關緊要。
對陸序來說卻不一樣,近些年他一直想要讓公司更上一層樓,好不容易就要達成目標,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
無異于當頭棒喝,令人絕望。
這些事單拎出來一件還不覺得,交疊在一起,很難不讓陸序懷疑,是有人在背后推動。
他最近沒有得罪過別人,除了謝嘉玉。
但這個想法在不久后的酒會上遭到了否定。
“陸總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是什么東西,也值得我出手對付”
謝嘉玉西裝革履,襯出修長身形,一雙鳳眸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