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的燈亮了一整夜。
張媽第二天早上發現宿音還待在里面,趕忙勸她去睡覺。
話音剛落下,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驟然響起。
宿音循聲看去。
原來是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了窗戶上。
淺色的窗簾被打濕染成神色,在疾風的吹動下,揚起張牙舞爪的身子,肆意飛舞。
張媽急忙走過去,正要關上窗戶,卻見昏沉幽暗的雨霧中,一輛打著閃光燈的車疾馳而過,停在了莊園大門外面。
是誰一大早冒著大雨上山
很快,張媽就知道了答案。
保養得宜的貴婦人一進入大廳,就擺手拒絕了遞過來的熱茶,四下巡視一圈,沒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便徑直上了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母。
她來找宿音也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希望她能站在公眾面前,表明自己相信陸序的決心,力證陸序的清白,挽救公司暴跌的股價。
然而當她見到宿音時,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上次來到莊園是大半年前,比起那會兒,現在的宿音無疑更單薄了幾分,眼下還透著淡淡的青色。
陸母心里不由生出嘆息,原本要說的話在嘴里拐了個彎“音音,你有時間就去醫院看看陸序吧。他要是醒來,第一個肯定想見你。”
雖然跟公開聲明比起來,說服力不夠強。但要是宿音去了醫院,陸氏的公關也能就此發力,證明夫妻二人感情甚篤。
“您說得對,我應該去看看他。”
宿音作勢起身,身體卻搖搖欲墜。
陸母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著她,大聲呼救。
家庭醫生和張媽一起趕了上來。
前者給宿音喂藥。后者則將其一夜沒睡的事透露了出來。
“太太想必心里也很不好受,才會這么糟踐自己的身體。您就多體諒體諒她吧。”
張媽這么說,頓時讓陸母神情一滯,生出力不從心之感。
眼下陸序的事情還沒解決,要是再把宿音搭進去,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向宿家交代。
至于陸序是不是真的犯了罪,完全不在陸母的考慮范圍。
當初陸序想娶宿音,她是猶豫過的。畢竟宿音身體不好,萬一早早去世了,按照陸序那副用情至深的樣子,恐怕會大半輩子都走不出來。更別提她一直想抱孫子。
但拗不過陸序,加上她也著實喜歡宿家的這個小姑娘,最終還是成全了這樁婚事。
正因為見過陸序當初是多么赤誠、執著,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陸母就有多么不可置信。
她堅信,陸序一定是遭到了算計。
但庭審結果卻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
夏青禾當晚在醫院做完檢查之后,就到警局將案發經過描述了一遍。不過,省略了她和謝嘉玉做的交易。
世界上最好的謊言就是有所保留的真話。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每次還會打我,我身上這些,全都是他弄的。”
“我不敢報警,也不敢跟別人說,我怕沒有人相信我陸先生資助我上學,我還反抗,我是不是太忘恩負義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再也受不了了。”
夏青禾聲淚俱下的痛苦全然不似偽裝,身上新舊不一的傷口和淤痕更是令人觸目驚心,引發了一眾辦案人員的唏噓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