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京城那幾天,楊自鳴安置好了后就參加了好幾場會議,參加會議的有一直留在京城,卻膽戰心驚,如驚弓之鳥一般,時刻保持警惕的同行,也有頭發花白,身形清瘦,穿著洗的發白的中山裝,神情憔悴中卻依舊帶著溫和鎮定人心的同行,更有楊自鳴這般,神情自若,穿著舒適溫暖,背上卻宛如背負風雪的同行
他們坐下后,誰都沒有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各自相視一笑,昭示著曾經的苦難已經遠離,剩下的只有滿是希望的明天。
第一次會議的時候,各自還有些拘謹,哪怕都是以前認識的人,但因為這些年的遭遇,都怕自己一句話說的不對,引起對方的傷心事來。
可隨著會議次數的增多,語氣越來越熟稔
各自難免說起自家的子孫來。
這可就難為楊自鳴了,他就一個兒子,從小就不愛讀書,十幾歲就偷偷跑去參了軍,等回來的時候,孫子楊嘯都能跑能跳了,本想著培養楊嘯,結果楊嘯像極了爹媽,不愛銀針愛軍裝,抓到醫書看上兩眼就能睡過去。
所以一般這樣的場合,楊自鳴基本是黯然退場的。
可這一次不一樣了。
楊自鳴不僅不退場,還站在人群最中間,都不用他嘚瑟,所有人就都知道,這是找到好學生了,頓時起哄讓楊自鳴帶來給他們這群老家伙瞧瞧。
可誰曾想,黎善一去不來,等手里事情都辦完了,才上門來拜訪,可把楊自鳴一通好等,本來還想著多問幾個問題考考黎善,如今再看黎善整理的最新的問題,干脆也不考了,直接問道“怎么全都是一些基礎疾病方面的”
“我不是大夫,能接觸的也就這些病癥了。”黎善垂下頭有些不安地搓搓手“以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楊自鳴心中只覺可惜。
這樣有天賦的一個學生,竟然生在了這年月,但凡早些年或者再晚些年,就能練童子功,再到這個年歲,也就能問診了。
不過也不算晚。
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也正是該學習的時候。
“如果參加訓練的話,學籍得提前掛到醫學院來,但其他人是查不到的,這你也愿意”經過這些日子的會議,楊自鳴發現,醫學院復學艱難,尤其是現在這種要復學不復學,提前秘密訓練的狀態,生源更是稀缺。
高考恢復的第一年,全國數百萬的高考生。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哪怕一心向醫,也難以在被高校錄取的情況下,放棄進入大學讀書的機會,而平心靜氣的參加訓練。
所以老師不難尋,教材不少有,如今他們最缺的就是生源。
目前參加訓練的,大多數都是他們這些老東西的子侄孫輩,但這十年間,也消耗掉了一批有天賦的子孫,如楊嘯一般,已經走上了另一條路,或成了軍人,或進了工廠,甚至還有些早已放棄讀書,在做知青期間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說
沒學生啊
“愿意的。”黎善重重點頭“而且我已經和家里人打過電話了,他們也很支持我。”
張家那邊以黎善的想法為主,至于蘇家這邊,只要三房兩口子不分開,晚兩年讀大學就晚兩年,再說,蘇家老兩口都是醫療體系的,對醫生培訓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黎善要去的是全國最好的醫學院,自然不會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