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人做出選擇的不是陷阱,是期待啊。”
“我現在知道為什么琴酒會那么看重你了,就掌控欲這一點上簡直是照鏡子一樣的態度。”
“我和他很像嗎”
“如出一轍。”
「如出一轍是自然的,因為我本來就是他塑造出來的東西。」
可如今,天禮睡眼惺忪地看著煙霧后的琴酒,又覺得他們其實并不像。
「需要」和「被需要」是嵌合的拼圖,一方突出了一塊另一方就必須凹陷一塊,形狀尺寸相匹配的時候才能相安無事。
那塊拼圖的凹陷是琴酒親手撕開的,并且不斷的修葺著細枝末節,讓邊緣變得圓潤不硌手。
天禮就這么隔著煙霧注視著作為人生基石的男人,看的時間太久像是在發呆。
“佐久間活著還是死了”琴酒用這個作為話題的開始。
“你讓我去收尾,我去了,但是到的時候波本已經殺了佐久間。”天禮在床邊撐著下巴,神情懨懨說,“你是故意受傷的吧,下次不要這樣做了。”
琴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現在膽子已經大到想要教我怎么做了”
天禮搖頭“幸好我很膽小。”
“我倒是沒看出來哪里膽小。”
“如果我膽子再大一點,琴酒,你連醒來的機會都沒有。”
他說出了很危險的話,完全不假思索。沒有人教過他不要犯用言語去挑釁的低級錯誤,而這在他的概念中也不算是挑釁。
他會為了朋友對著琴酒撒謊,除此之外的地方是完全赤裸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連握住那雙手的資格都沒有。
琴酒在靠枕上稍微挪動著位置“你后悔了。”
“有一點吧。從倉庫出來之后我就在想,其實我不喜歡聽別人的命令,你教出來的人怎么可能喜歡聽從命令呢。我只是沒辦法拒絕你。”
天禮說著說著頭垂得越來越低,撐著下巴的手平放到了床邊,最后將側臉都平放在手臂上。
他對自己的弱勢姿態一無所知,心里其實是毫無波瀾的。已經開始不在乎琴酒怎么想,除了身體的本能反射外,能帶動人做出反饋機制的情緒已經徹底消失了。
琴酒把手搭在他頭上“你現在也可以背叛我。”
“我想過,可是做不到。”天禮誠實地說,“在有這樣想法的時候,我感覺你會殺了我。”
“別做夢了,天禮,沒有那么好的事情。”琴酒的冷酷通過那雙手傳遞,手指插入柔軟發絲中梳理,力道不輕不重,“在你去日本之前就有那樣的征兆,你想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去死嗎”
那股危險的語氣不重要,反正是習以為常的,重要的是琴酒臉上并沒有浮現出天禮預料的表情,他不生氣,也沒在質問,是早就看出了什么苗頭后輕描淡寫的警告。
因為早乙女天禮就是沒辦法拒絕琴酒,命令和警告有相同的高度,操縱著他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但是就像那些出格的真心話一樣,脫離能用邏輯判斷的事實基礎后,天禮已經沒有能用情緒去察言觀色的能力了。
兩人視線緊鎖著對視,誰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琴酒。”
“說。”
“我有點累了。”
“是嗎。”
“睡覺會睡很久,吃東西沒有味道,出任務會走神,以前不會這樣,對吧。即使是圣吉爾斯教區的人也不會這么糟糕,說起來我好久沒去過英國了。”
“其實我不討厭佐久間,之前她還挺照顧我的,但是死了也無所謂。”
“那個時候我以為你死了,也以為我死了,然后我在想,應該是這樣的。可你還活著,我也還活著,也應該是這樣的。”
“和朗姆說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他以前祝我生日快樂,然后不管他說什么我都只能聽到生日快樂,我是要到生日了嗎”
“后來我才知道布爾奇死之前是讓我殺了他,我做到了吧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