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升起一道光。
光芒從夾縫中撕裂黑色的幕布,那束光驅趕開黑潮,帶來波光粼粼的藍和金。身后的雷聲還在作響,高昂的天際卻已經沒有烏云。
不需要處理六眼的任何反饋,在那個瞬間,人類的思緒是徹底空的。
明明視野跟著旭日緩緩向上,心卻被架得很高,被徹底敞開來接受無私絢爛和無垠的浩瀚。
這是在驟雨后,海中的日出。
泉鯉生的側臉浸泡在暖光里,他似乎不關心這場盛大的日出,停在五條悟的臉上的視線比呼吸還輕,單純又干凈。
“五條君真的是個了不起的人。”
聽慣了恭維的五條悟微怔,他能分辨出曲意逢迎和發自內心,其實那很簡單,甚至不用費功夫去感知對那個的情緒。
表情、體溫、心跳,所有的東西都能通過六眼被量化,然后通過他自己的喜好來進行判斷。
泉鯉生現在教會五條悟另一件事。辨別是否虛偽的另一種形式
“你帶我逃出了那場雨。”他在笑,“你帶我駛向黎明。”
他忘了我三次。
第一次我很無措,他看向我的眼神陌生又戒備,是在斥責我沒有禮數的入侵了他的領地。
這次我沒有離開。
第二次我逐漸有了經驗,知道對我而言的重逢之于他則是初遇。
這次我依舊留下了。
第三次那天下著雨。
我知道我們會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再次相識,那雙藍色的眼睛充斥著新奇與驚異,他會感嘆這就像是世界的饋贈。
所以我也感到欣喜,在試著觸碰他的第五分鐘就被快樂所縈繞,離十分鐘越近,我就越來越感到期待。
這樣的反復是有意義的,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人能一次次的認識我,即使我們的融洽會在雨滴落屋檐的某一刻戛然而止。
于是,他對我說「我們逃走吧。」
逃離這片陰雨,背對著世界,跑去再也沒有遺忘的地方。
我還沒有厭倦嶄新的重逢,他卻已經開始挑戰遺忘。
讓我們逃走吧,逃到天涯海角,逃到遺忘不被應許之地。
如果可以,我想和上帝做個交易。
我不再祈求雨停。
愿上帝賜予我和他同等的勇氣。
不是每一次重逢和初遇都會迎來美好的結局。
我純真的玩伴一直就在那里,留著三英寸的門縫等我叩響,而我想做他最勇敢的逃兵。
雨還在下,雨沒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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