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氣,清張開始為自己辯解“就和你會為了委托外出一樣,這不是工作的一環嗎”
“詭辯對我沒用哦,松本小作家。”亂步說,“我說過吧,第一次聽到你說要放棄寫作的時候真的被嚇了一大跳。”
“是有這么一回事。”
“因為我認識的你是個腦子和手連在一起的古怪家伙,如果有一項停止運行,你的整個人就完蛋了,隨時都會咽氣誒,這么一想,清張你其實比我要孤僻多了。”
“等等,你剛才是承認自己孤僻了,對吧江戶川亂步,再重復一遍,我這次正坐著認真聽”
亂步無意義哼哼了幾句“抓著詞眼不放是低級作者才干的事,你是低級作者嗎你不要管我是什么性格,少在那里轉移重點了,就回答我一件事松本清張,你在焦慮什么”
清張“”
清張“亂步。”
江戶川亂步在電話那頭應了一聲。
“亂步啊。”
“嗯”
“江戶川亂步。”
“嗯。”
清張整個人伏在桌前,比之前更長的頭發亂糟糟地搭在肩上,一部分從額前滑下,擋住了異色的雙瞳。
他又突然坐了起來,用臉頰和肩膀夾住手機,腿放上椅子,蜷成一團。嘴巴張開幾次都想說點什么,但在最后還是變成了那個名字。
“亂步啊”
像是戲耍一樣的念叨居然沒讓鮮少在閑事投入耐心的江戶川亂步發牢騷,電話那頭的伙伴不厭其煩地回應他。
“在呢。”
“你真的越來越會拿捏我,以前這種時候早就開始罵人,然后把電話掛掉了。”
“嘿,才不要給你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機會呢,你這種卑鄙的小人是以后會拿著這件事說個沒完的。難道我還沒有吃夠過這樣的苦嗎”
清張猜亂步這個時候應該是咬著牛奶的吸管,在椅子上無聊地轉來轉去。因為清張聽見了很輕微的滾輪的聲音,翻動零食包裝的聲響,最清楚的還是江戶川亂步特有的清亮嗓音。
“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而且我覺得我沒有焦慮”清張小聲說。
亂步毫不留情道“你上次喝醉了也說自己沒有喝醉,給你的編輯打電話,放話要三天完結五本的事情還記得么”
松本清張倒吸一口涼氣“你為什么會記得那么清楚那次你明明也喝醉了”
“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啦,要換算的話,我的腦袋可以抵得上無數個清張,你要接受這個事實才行。”
結果直到最后,他們也只是在電話里胡亂侃了一些沒有重點的內容,意識到松本清張的確不是在刻意地找話題回避,而是他真的不清楚之后,亂步也就沒有揪著白費功夫。
“年末我會來東京住一陣。”亂步說。
“誒,有委托嗎”
“專程過來折磨你啦,為此還給你留了半年的準備時間,做好腦袋被我挖空的準備吧清張,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電話就這樣掛斷了。
在椅子上把頭發揉成徹頭徹尾的雞窩,清張開始琢磨起年末跑去研一君那里躲一躲的可能性。
但他又覺得亂步不可能想不到他的小算盤,在名偵探面前耍心思大概率只會自取其辱。
算了,那也是年末的事情,如今當務之急還是面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