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你已經沒辦法確認自己,到底是否擁有天賦了。你不認同所謂的「普通人」,唯一能作為參考的對象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這個天才不在乎所有東西,一切從心,他是個和你完全不一樣的人類,具有更堅實更篤定的道路。”
“你要如何不自卑呢”
這是切開他心臟的第二刀。
瀨尾澈也突然就沒了力氣,這個問題太傷人心了,就像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否認一開始就隱約得出的結論。
作者是孤獨的職業,從頭到尾都是。
寫下文字的人想要重塑月光,所以寫下碎玻璃上閃著的光;想要傳頌愛情,于是兩個不會呼吸的人類由此誕生;想要對社會吶喊,所以誕生出會被人笑評為「這家伙該不會真的犯過罪吧」的冷酷故事。
可月光不屬于他,愛情不屬于他,就連冷酷也不屬于他。
“忘記所有事情讓你無比暢快,像是在第一次呼吸,就算是遍地活死人的腐臭氣息也能令你心生愉悅。可是澈也,故事是有盡頭的。”
「死亡推理」沒話了,依舊用不咸不淡地眼神進行凌遲。
故事是有盡頭的,瀨尾澈也竭盡可能的在這短暫的自由中肆意著,坐擁平時的他不具備的絕對傲慢,喜氣洋洋地看著一團亂麻的劇情發展。
瀨尾澈也突然就明白了這里為什么是一片空白。
原先的文字已經全部消失了,他沒有繼續寫下和他無關的故事。死亡推理是未完成的半成品,作者不知所蹤,可故事還在繼續。
正因為故事還在繼續,作為作者的他想要矛盾,想要更激烈的沖突,想要有人把他按在地上說出能點明主旨的亮眼句子。
可這里是一片空白。
我的文字呢
發生的所有事情不屬于我的故事嗎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死亡推理」送開他,看著陷入怔松的人,將他耳邊的頭發別到耳后,“你的目的不是主角的目的,你的主角他不怯懦、不自卑、不猶豫,他不會讓事情發展成又亂又無序的被動模樣。”
“他只是個神經病。”瀨尾澈也喃喃著,“我知道的,他只是個可憐的神經病。”
“那么你是要讓神經病走向他的「正途」,結束掉這篇簡單的小說,還是要讓自己走上你的「歧路」,永不停歇地將所有人埋葬在這里呢”
“我的做法是錯誤的嗎”這次是瀨尾澈也向前一步,抓住眼前人衣服,急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結果。
那人只是依舊用不變的眼神回視“我不是你的摯友,沒有辦法給你一個「正確」的答案。”
“他就能給我答案嗎”
“如果你在一開始就去問他,他會罵你的吧。”「死亡推理」說,“所以你才一直沒有問過,甚至害怕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遭到難以置信的疑問眼神說到底,你害怕他否定你,你害怕自己不配和他一樣,被稱為「天才」。”
“那現在,他能給我答案嗎”瀨尾澈也執著地問。
“你呢,你有膽量去承受他的答案嗎”
純白的空間逐漸開始瓦解,黑色的諸如墨跡一般的文字開始從外面蔓延進來,密密麻麻,毫無章法地疊在一起。
夢快醒了。
「死亡推理」輕輕掰開了他的手,看著他由白色的地面墜入滿是文字的深淵。
那樣高高在上的,他說了在這個夢中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