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超人賦予信任與權力的人類,在意識到超人最終走上歧途的時候,想要一切重新變回美好的樣子。
心理治療,心理治療。
不是打敗、阻止,而是讓他變好。
難道說真的是這樣
對于所謂的進化路線,艾彼向來秉持著一個“也不是不行”、“來都來了”的態度。
反正她只是任務的執行者。
但是,現在她還是有點躊躇,因為她仍然覺得解決核爆才是最好的選項。
核爆的日期是5月27日,距離現在還有一段時間。
她得再想想。
置物間的燈閃了閃,像是從沒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勞作一樣。艾彼抬頭看了看,意識到一直在置物間待著是一件會讓別人覺得奇怪的事。
她整理一下儀表,平靜地鎖門離開。
要說警廳里另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僻靜地方,應該就是下午借給側寫師們的小會議室了。
但她走進小會議室的時候,里面已經有了一個人。
“你還在。”艾彼意外地看向吉迪恩。
吉迪恩看起來像是正在收拾白板上串聯的資料,也像是拿著資料站在那里好久了。空氣平靜到幾乎無法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看了一眼艾彼,對她說“你看起來也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我們可以分享。”
艾彼微感驚訝,但從善如流。
她坐到一旁,吉迪恩將資料一張張收到手中,每拿一個,就回顧般停頓幾秒。
“還有什么不對嗎”艾彼不由得問。
“沒有什么不對,”吉迪恩低聲說,終于從無人的深思中回到人間,“但也沒有什么對的。”
他把文檔在桌面理齊,抬眼看向艾彼。
“我看到你送他出去。”吉迪恩用了陳述句,他知道艾彼明白是誰,“他的情緒怎么樣”
“他很好,他很樂觀。”艾彼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們聊了聊超人。”
“超人。”吉迪恩機械地重復,仿佛不明白這個詞的意義。
“是的,他覺得如果超人能更早出現,事情也許不會這么糟。”艾彼盡量用相同的意思轉述。
吉迪恩泄氣般松弛肩膀,這座不會動搖的高山像是終于嘆出了一口氣,撐著桌角,緊緊皺眉。
“你知道嗎,在打擊犯罪上最大的阻礙是什么是我們自身。是善良,是同情。我曾經相信一個爆炸犯,因為這愚蠢盲目的信任害死了七個人我一生都在研究犯罪心理,但即便是我,有時也會忘記他們能有多壞。”
他抬起眼睛,目光幽深,讓艾彼無法逃避。
“他拖延了一個反社會分子十年,但也僅此而已了,沒有什么能真正阻止罪惡,超人也不行。我們只是,在盡可能地拖住罪惡的腳步。”
這話讓人感覺寒冷,但艾彼知道他有自己的人生經驗,如果研究心理能夠改變罪犯的想法,也許吉迪恩就不會只是用側寫來抓捕罪犯了。
艾彼本來為前組長不服輸的話感到激勵,但現在突然覺得,那也許只是在與失敗作斗爭的時候,發出的幾聲無人知曉的吶喊。
不,有人知道的,有人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