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這一番提醒,純粹是好意,畢竟他跟張渠這些文官,暫時沒有利益沖突,也沒有什么惡感,太康天子今年才二十四歲,這大半年里他能夠坐穩龍椅,很大程度上要靠這幾位宰相幫忙打理政事。
但是太康天子現在很著急。
所以張渠如果去駁回圣旨,必然會碰一鼻子灰。
果然,張相捧著圣旨進去沒多久,就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
太康天子問他。
是不是要朕把裴進也封為勛爵,這道圣旨才算過得去?
浩然公無言以對,只能退了出來。
出了未央宮之后,張渠走在內宮的路上,突然想明白了。
這位當朝的宰輔,緩緩的嘆了口氣。
“陛下這是想要拿掉裴進啊。”
說著,張渠喃喃自語。
“可是陛下也太著急了一點,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按部就班的做事,為何這么著急?”
浩然公想不明白這件事,因為在他的視野里,如今的太康天子沒有什么上得了臺面的對手,太康天子可以一步一步緩緩拿過權力,而像現在這樣太過著急,就很容易留下隱患。
不過沒有辦法,天子發了火,尚書臺也只能在這道圣旨上加印,然后送回內宮,交給內侍監派人宣讀。
尚書臺加了印之后,裴進升遷就已經不可逆轉。
…………
相比于焦急萬分的太康天子,李信如今要清閑不少,他暫時放下了兵部的工作,跟那位謝雋謝侍郎告了假,專心留在家里,研讀葉老頭交給他的那些兵書。
沒有辦法,這些書是必須要看的。
本來,李信還是有過太平日子的想法的。
他想著等過幾年南疆事了,他就安安心心的在兵部當自己的官老爺,這樣有當年的情分在,自己安分一些,一輩子榮華富貴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但是,就目前看來,他不得不出去掌兵了。
只要出去帶兵,這些書就是基礎讀物,是必須要爛熟于心的。
好在李信帶過一段時間的羽林衛,沐英也教過他一點東西,對于帶兵不是全無基礎,只要再強化學習一番,應該就沒有什么問題了。
他最近幾天的日程,大概是每天上午去葉家跟葉老頭請教問題,下午的時候就自己在家里看那些兵書,偶爾還會把沐英叫過來陪讀。
如今李信無暇顧及羽林衛,沐郎將基本就是代替李信全面接掌了羽林衛,算得上是京城里的年輕俊彥,因為他沒有娶妻,最近永樂坊里的一些人家都向他伸出了橄欖枝,想要把女兒嫁給這個羽林衛的右郎將。
靖安侯府里,李信正坐在后院里的涼亭下,在抱著《武經》認真看書,鐘小小偶爾會跑過來,坐在李信懷里看幾眼,發現看不懂之后,她就蹦蹦跳跳的跑開,去找陳初七去了。
初七前段時間回了趟家,不過前兩天又被鐘小小央求著接了過來,因為陳十六夫婦倆就住在靖安侯府,所以這丫頭住進來也很方便。
沐英笑嘻嘻的坐在李信旁邊,臉上滿是笑容。
“天理循環啊,李侯爺也有被人逼著背書的一天。”
沐英搖頭晃腦的說道:“當初在漢州的時候,我也被老爹逼著背這些兵書,不過背這些也沒什么大用,頂多是知道一些戰例,就像葉國公那樣,老人家一輩子沒怎么讀過書,不也成了戰神?”
李信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葉師如今可以把這些書倒背如流。”
沐英愣了愣,隨即悻悻一笑:“老頭子被關在京城幾十年,只能侍弄花草,可不得找點事做么……”
李信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說吧,來找我做什么,說完趕緊滾蛋,在這里陰陽怪氣的。”
沐英如今在京城里有自己的宅子,雖然地段不是很好,距離永樂坊很遠,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房子,因此他除了有事,否則不太會到靖安侯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