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現在的確很生氣,他生氣的不是太康天子把他關進大牢里,生氣的是這里實在是太冷了。
他十來年前,從那個破廟里醒來之后,就留下了心理陰影,特別畏冷,每年冬天都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現在正是臘月,眼見就要過年,是一年里最冷的季節,在這個季節里,被丟在大牢里睡干草,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這兩天時間,李信感覺自己回到了當年賣炭翁的那個小屋子里。
好在長公主進來了,在她臨走之前,李信開口讓她幫著弄點被子進來,最終在長公主出面的情況下,大理寺卿楊弘又給李侯爺搬來了兩床被子,他把被子都裹在身上,才舒服了一些。
長公主在太康二年就跟李信成婚,兩個人已經成婚近七年時間,她自然知道李信怕冷,看到自家夫君在牢里凍成這個樣子,長公主垂淚不已,后悔沒有在家里帶幾件厚衣服進來。
因為李信不讓她在大理寺里待很久,因此她看望了一會兒之后,便動身離開大理寺,走出牢門之后,一個披著大氅的中年人,已經在外面等候許久,見到了長公主之后,他深深低頭抱拳:“見過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抬頭看了一眼來人,也還禮道:“見過葉師兄。”
這人自然是這幾天在京城里來回奔走的葉璘了,從李信回京他就要去靖安侯府,結果沒能進去,后來第二天一早上,李信鋃鐺入獄,他更是著急,先是去了一趟宮里,沒能見著天子,而后親自來大理寺探監,也被大理寺的人攔了下來。
今日知道長公主能進大理寺,葉四爺連忙趕了過來,前來詢問前因后果。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長公主開口道:“殿下,長安他在里面……可好?”
“多謝師兄關心,夫君他只是被關起來,暫時……沒有吃苦。”
葉璘這才松了口氣,繼續說道:“殿下,冒昧問一句,長安他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長公主微微搖頭。
“他沒有與我說,我也不知道。”
她抬頭看了一眼葉璘,咬牙道:“不過據我猜想,應該是跟西南有關……”
因為大雪封路的關系,李信先一步回了京城,裴進大將軍卻還沒有回京,但是西南沐英作亂,朝廷大敗的事情還是隱約傳回了京城,再加上與李信同行的,本就是靖安侯府的家將,長公主作為候府的主母,自然能問得出來。
葉璘此時留了幾縷飄逸的胡須,因為在北邊待了不少年的關系,整個人看起來不負當年俊公子模樣,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個將軍模樣,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長公主躬身低頭。
“如果有什么葉家能幫得上忙的,殿下一定要開口,葉家能做到的,一定會幫。”
說到這里,葉璘頓了頓,然后繼續說道:“京城的事情,我已經給大兄寫了信,他收到信之后,多半會暫時離開寧陵,到京城一趟,我人微言輕,但是大兄卻可以在陛下面前說上話。”
葉晟走了之后,作為他長子的葉鳴,自然而然的襲了陳國公爵位,也就是說曾經的葉少保,已經成了大晉的陳國公,有這么一層身份在,他說話的確有份量的多。
長公主對著葉璘福了一福,感激道:“多謝師兄,不過陳國公在替葉師老家守孝,不太好打擾他,師兄放心,長安剛才說了,這件事他能處理好。”
葉璘沉默了片刻,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初,是長安扶龍上位,那天夜里他親自披甲,是出了死力的,我們這些出自羽林衛的兄弟都看在眼里,他后來被封侯,我們也心服口服,如今長安他突然被下獄,真是讓我們這些羽林衛舊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