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洗漱了一番,又換了一身衣裳之后,在靖安侯府的客廳里,交到了謝岱。
不得不說,謝家還是很有眼色的,知道李信不喜歡謝敬,竟然真的派了這個旁支子弟前來。
見到李信之后,原本坐著喝茶的謝岱立刻站了起來,對著李信深深作揖。
“侯爺。”
李信面色平靜,開口道:“謝公子既然來了,讓人叫醒我就是,不用干等這么久。”
“知道侯爺勞累,不敢打擾侯爺。”
謝岱低頭道:“侯爺此時……進宮否?”
李信沉聲道:“昨夜回來之后,就一直睡到現在,此時宮里情況如何了?”
“左仆射等宰輔,已經在陛下……靈前宣讀遺詔,定下了太子將在三日之后,在未央宮即皇帝位。”
這是大晉的規矩,哪怕當初壬辰宮變的時候,太康天子也是在靈前守了三天,才即了皇帝位,然后選了良辰吉日,正式登基祭告天地。
如今太子即位,自然也要走這個流程,這時候那位即將十四歲的天子,正在未央宮天子靈前痛哭。
李信聞言,緩緩開口:“既然如此,塵埃已經落定,太子殿下靜等即位就是了,謝公子這么急著來尋我,所為何來?”
平日里,李信與旁人說話,只要不是特別討厭的人,一般都是帶著笑臉,但是此時天子新逝,他心情不太好,而且這時候也不太適合說笑,因此才這樣一本正經。
謝岱再一次作揖。
“陛下遺詔之中,提及了侯爺,昨夜宮里的人四處尋侯爺沒有尋到,今早才知道侯爺已經回府了,皇后……娘娘特意讓我們來請侯爺進宮。”
靖安侯爺微微皺眉。
“若是遺詔有提及我,應該是宮里的宮人來召我才是。”
謝岱苦笑道:“侯爺,此時宮中亂成一片……”
李信微微點頭。
“那好,我這就進宮去。”
他本來也是要進宮的。
按照道理來說,以他的身份地位,昨夜本來就不應該回宮,而是應該像那些宰輔一樣,徹夜守在宮里,數天不出宮才對,不過昨天晚上他心情很差,又有點心力交瘁,不想在宮里做樣子,才在半夜回了家中休息。
現在謝家人要請他進宮,他沒有不去的道理。
此時他已經換了衣裳,坐上自家馬車之后,與謝岱一起進了永安門。
一夜時間,皇宮大院里,也已經一片雪白,到處都是掛上的白幡,沿途還可以見到一些穿白的宮人,走近了未央宮之后,還可以看到一些太監宮女,伏地痛哭。
到了宮門口,李信抬頭看了一眼這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未央宮。
此時,是皇權順遞的關鍵時候,整個大晉的決策層以及核心層,都在這座未央宮里。
他剛邁步走到臺階之上,就有一個內侍監的宦官一路小跑,把一件白麻衣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李信手里。
李信面色平靜,穿上了這件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