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文官集團的報團行為,尚書臺里的宰輔僅僅只有五個人,但是他們背后用師徒關系,同鄉關系,同科關系織起來的利益網,是非常龐大的,這五個人,最少可以牽動六七成甚至更多的文官。
沈寬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閉目。
“諸公都是三朝老臣,也都共事多年,老夫也不拐彎抹角,有話就直說了。”
他瞥了一眼這幾個人,開口道:“近幾日,有人在查一些舊事。”
沈寬低眉道:“不止是在查我,包括在座諸公早年的舊賬,看來那人也想翻出來重新細算。”
說著,他看向嚴守拙,淡淡的說道:“其中也包括嚴司空。”
嚴司空大皺眉頭。
“沈相,老夫是言官出身,一輩子都在干御史,哪里有什么舊賬?”
“那就要問嚴司空自己了。”
沈寬嘆了口氣:“記得嚴司空早年不是京官,而是負責監察地方的御史,可能那個時候與地方官有些不清不楚罷?”
嚴守拙臉色一黑,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早年是負責江南東路的監察御史,那時候三十多歲,在地方上行走,有太多誘惑擺在他面前,難免會犯一點錯誤。
不過他在調回京城,做到大理寺少卿之后,為了官場上的前途,做事就收斂許多了,基本不再拿明面上的任何東西。
他做監察御史,都是承德朝的事情了……
想到這里,嚴司空抬頭看向沈寬,苦笑道:“沈相,這里沒有外人,諸公既然找到了我的府上,有什么話直說就是。”
沈寬聲音沉重。
他緩緩開口:“應該是……宮里的人在查。”
“他們的目標很明顯,主要是嚴司空與我二人,尚書臺里的諸兄也都在其中,但是只是順帶著查一查。”
沈寬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現在,那位的意思已經很明朗了。”
嚴司空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向沈寬,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沈相的意思是,是……那位在查?”
“已經有人往江南東路去了。”
沈寬看了嚴守拙一眼,緩緩開口:“事情已經很明朗了,就看嚴司空如何應對了?”
“現在擺在咱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沈寬不緊不慢的說道:“第一個選擇,就是趁現在那位還沒有拿到證據,我們率先認輸,直接上書請那位親政,然后再上書請辭,這樣雖然保不住官位,但是性命或許無虞。”
說到這里,他自嘲一笑:“當然了,這還要看那位是不是個仁君,以及日后靖安侯回京,肯不肯放過我們。”
說完這句話,在場的其他四個人,臉色都跟著一變。
皇帝是不是仁君倒還不一定,但是那位靖安侯爺可不是什么好人,還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你得罪他一下,他就要狠狠咬回來一口,以那一次他們得罪靖安侯的程度,如果失了官位,恐怕性命難保!
嚴司空臉色陰晴不定,過了許久之后,他才抬頭看向沈寬,澀聲道:“沈相,那第二條路呢?”
沈寬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舉杯喝了一口茶。
“這第二條路,可以讓我等再多做幾年的輔臣,如果事情順利,這件事當有七八成的把握,只是不知道諸公有沒有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