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直沒有接受過系統學校教育的大部分五條族人不同,春日遙在憑借自己的劍術天賦獲得一定地位后,曾經有過兩三年的普通國中生活。也就是在這段時間里她積攢了些和普通人相處的經驗,為她之后的大學和社畜生活奠定了基礎。
春日遙在學校里屬于成績不錯的優等生,沒有過被“叫家長”這樣的經歷,雖然她也不存在什么家長可以叫就是了。
但她去教師辦公室給任課老師送批改作業時,曾經目睹過一對早戀男女被叫了家長,按說以日本國中的開放程度如果只是牽牽小手也不至于如此興師動眾,但從老師和家長的只言片語中春日遙意識到兩人似乎偷嘗禁果搞出了人命。
老師措辭嚴厲家長們面色黑沉如鍋,男生和女生的頭越來越低春日遙輕手輕腳地帶上辦公室的門時,看到一直一聲不吭的女孩子突然抬起頭咬住嘴唇,抱住了一臉無措的男生的脖子,滿面淚痕但堅定大聲地說
“我和x君是真心相愛的”
春日遙大為震撼,當時這振聾發聵的一幕也這樣在她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春日遙確實沒有想到,時隔十年,已經是位成熟社畜的她卻要經歷這樣一段在讀書時期都沒經歷過的尷尬。
她和她的同窗以受訓的姿勢老老實實跪坐在茶幾的一側,而她的“家長”端坐在她面前,儀態莊重但面沉如水和當年她在老師辦公室的一幕何其相似,唯一的不同是
她身邊有兩位同窗
這樣就算她愿意向當年那位在十四五歲的年紀就把自己對真愛的追求勇敢講出來的女孩子學習,也要琢磨一下到底是邀請誰配合自己的表演
按說以她和五條悟多年的青梅竹馬關系,她做這個不該有心理壓力。但無奈最近兩人之間的感情關系比較微妙,哪怕春日遙自問心冷得可以在大潤發殺上十年的魚,也不好在這時做這樣的事。
而夏油杰這位誤入歧途的同窗和朋友在十分鐘前還試圖抹掉他父母關于他自己的記憶,以達成自己和普通人一刀兩斷的目的。春日遙暫時打消了對方的念頭,但她不太肯定對方的心理狀態是否有穩定下來。
迄今為止,和春日遙有過接觸的人都覺得她是那種倔強到膝蓋寧死不彎的姑娘這其實是個誤會。小時候被毆打時她總是面無表情,是因為她在掌握人心這件事上的確有天賦,她無師自通地發現施暴者會在被施暴者的求饒和哭泣中獲得心理快感,從而下手更狠,挑釁和嘶吼也可能造成類似的效果。只有不哭不鬧,對方才會覺得沒意思而更快停手。
在五條家為了活下去摸爬滾打那么多年,又受到憑借著“無恥”在咒術界橫行的加茂賀川的教導,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其實可以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地低頭乃至于求饒,只要她認為那是有意義的。
換言之,如果今天她土下座就能讓自己的朋友回心轉意走回正軌,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就去做了。言辭懇切地請求夏油杰停手這件事并沒有給春日遙造成任何心理負擔,而那個要求雖然有些麻煩但她已經加了“可以做到”的限定詞,想來也不是什么會讓她過度為難的事。
但春日遙并沒有料到五條悟會突然在那個時候突然出現,倒不如說因為收養伏黑惠兩人在東京重逢后這個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超乎她的意料,直視那雙冰冷的藍色瞳孔時她甚至產生了微妙的倫理劇情的錯覺。
三個人就這樣在冷風中僵持了三十秒,直到夏油媽媽推開窗戶呼喊“遙你和你的朋友別在院子里吹風還是過來喝杯茶吧”。
說是喝茶就真是清茶而已,夏油媽媽把三杯茶一一推到他們跟前,儀態優雅,一言不發,就顯得他們更像是犯了事被叫過來家長談話了。
春日遙悄悄地挪動自己的膝蓋,她想起自己隨手在超市里買的特產里有佐茶的小點心,立刻表示要下去取來。大概是她這幅“混不吝”的樣子讓夏油媽媽憂心忡忡,她重重地嘆了口氣
“遙,你跟我來吧。”
她被帶到了起居室旁的小房間,夏油媽媽抓住了她的手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