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凝聚著絕對寒意的一擊并未釋放出去,它被更為強大、更接近“規則”的偉大力量擋住了,無論刺骨的寒氣怎么延伸,在那個術式承載的“無限”概念中,距離自己的目標終究是永無盡頭。
和那股堪稱傳奇的力量比起來比起來,冰凝術法的力量不過螢火之于皓月,而有同級別力量存在那個人,千年之前里梅只能恭恭敬敬跪伏在他的腳下,和恐懼的人類們一同唱出贊頌的梵音
伏黑惠睜大眼睛,看向半空中白色頭發的男人,五條悟隨手扔掉了自己的墨鏡,術式反轉赫的紅光在空間里熊熊燃燒,下一秒他瞬移到伏黑惠的跟前,隨手一記彈在他的額頭上,最強式神魔虛羅的召喚進程被強行終止了。伏黑惠脫力后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還好趕上了。”五條悟簡潔地說,“要是真把那玩意兒喊出來麻煩就大了,就算是我也只能把它給殺了。”他看向已經歪歪斜斜掉頭重新開回來的面包車,“大家都沒事吧。”
“釘崎先生為我們斷后,我不知道”
“在什么地方”
“我會釋放一只探測型咒靈,它可以帶著你去遙的師傅所在的地方。”心臟破碎、在兩個反轉術式持有者搶救下才勉強活下來的夏油杰看向自己一生的摯友,他低聲說。“他們的目標是遙和她的新術式。”
“我知道。”五條悟點頭,伸手抓住夏油杰釋放出的咒靈,看向咒靈所指引的方向。
“沒用的。”里梅忽然開口說,“無論是加茂賀川還是春日遙,你都救不了他們。春日遙身上的異變早就已經開始了,她注定不會留下來,而是必須成為鑄造新世界的犧牲品”
里梅的話沒能說完,他感覺自己的視線天旋地轉,零點幾秒鐘后,大量鮮紅的血液才在人類心臟的驅動下噴灑成半米高的血泉。
“應該消失在世界上的是你們吧,”雖然一擊斬下里梅的頭顱,但五條悟的語氣平和沖淡,不見半分殺氣。“滿懷怨恨的舊時代遺物。”
這個曾在千年前就侍奉在詛咒之王左右、因為自己的執念而停留在活人世界的詛咒師在此刻終于停止了自己的怨恨和執念。盡管他的往事、隱約的情感和動過心的女人都無人知曉。
春日遙站起身來,直升機顯控設備的畫面到她確認車上的乘客確實是她的朋友和疼愛的孩子后就消失了,與此同時消失的還有頻道中男中音極具蠱惑性的勸說。
就像男人說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向她展示放在天平上的籌碼而已,最后做出決定的是也只能是春日遙自己。
春日遙視若無睹地越過小室辰也,自顧自打開了直升機的艙門,然后坐了下來。
曾經她在這樣的環境中膽戰心驚,全靠身邊的五條悟才能勉強維持住臉上的鎮定。但時移世易,如今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她也能悠然地在這里坐下來了,兩條纖細筆直的小腿在空氣強烈對流的狂風中隨意晃蕩,默默俯瞰巨大災難即將來臨前的世界,瞳孔中卻空空蕩蕩。
九十九由基不愧特級術士之名,不知道用了怎樣的術式,原本數十秒后就要卷上海岸的洶涌浪潮被暫時壓制住了。而在氣象廳的警報之后,整個仙臺迅速對即將來臨的災難作出了應急反應,仙臺國際機場內全部備用跑道開放,一架接一架的飛機等待著短暫滑跑后就立刻飛離這座危險的城市。
而更遠一些的、蜿蜒起伏的公路上五顏六色的車列成長龍,它們排著隊要開往高地或者更安全的關西,但車流量早已經遠遠超過了公路和閘口的容納量,在大地一陣接一陣的劇烈晃動中,尖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但無濟于事。他們的恐慌、無助和焦慮清晰地傳遞到春日遙的耳朵中,如同整個世界無數的喧囂。
春日遙看了一眼時間,現在距離海面海嘯發生已經過去了八分鐘。男人說過,作為特級術士,九十九由基能暫緩海嘯發生的極限是十分鐘。
十分鐘確實可以拯救很多人,但有更多的人還是會死,無可避免地,仙臺、乃至于整個關東都會化作一片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