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和七叔都在宮里,她不怕。
她進京時,五叔就給她傳了信,她知道她要面對什么,她不會退縮。
不一會兒在她身邊長大的丫鬟立刻滿臉喜色地告知她七爺來了,裴云梔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又立刻端好姿態,看見七叔肩頭的紫狐呀了一聲,滿眼喜愛道“它可真好看。”
林織從裴盛的肩膀上跳了下來,觀察著四周是否有異常,裴云梔來摸他他也沒躲。
這回倒是裴盛羨慕了,說“除了堂兄,林織總不讓人摸的。”
“它叫林織名字也好聽。”
誰也沒驚訝一只狐貍怎么有個人名,他是裴鐸的狐貍,就算起個神仙名兒也不叫人意外。
林織給裴云梔施了一個安神術,叫小姑娘心態好些,又在房間里四處查看。
狐貍跑來跑去很正常,裴盛也只是說了句他今日活潑了些。
林織檢查完了,確認沒什么問題,又在這房間里留下了一根狐毛施了咒術以防萬一,如果有臟東西,他能感應到。
那邊裴盛還在啰里啰嗦地給堂侄女傳授宮內生存法則,裴云梔安靜地聽著。
雖然裴鐸沒有將他的心思明說,但從他做的一些事情來看,林織知道裴鐸有讓自己這位侄女做皇后的心。
林織覺得皇帝讓裴云梔進宮是一步爛棋,他低估了裴鐸對家人的在意。
這樣激怒裴鐸,只會讓裴鐸更瘋,清醒的瘋子最可怕。
雖然是親眷,但外男也不好在儲秀宮多留,裴盛給了裴云梔一些打點的錢,裴云梔推脫說父母給的已夠多,裴盛也不管,把裝有銀兩的普通荷包往裴云梔懷里一塞,便喊上林織走了。
林織宛若一道紫光跳上了他的肩,還引起了裴云梔的驚呼。
回到了玉鉉殿,林織從裴盛的肩上跳下,趴進了裴鐸的懷里。
裴盛影子都沒撈住,和裴鐸說了林織讓裴云梔摸的事。
面對裴盛的幽怨,裴鐸撫著狐貍毛道;“他也愛惜晚輩。”
裴盛語塞,無話可說。
黃昏后,林織被裴鐸抱著經過密道,在里面說了自己在裴云梔那放的東西。
裴鐸的手頓了一下,低聲說“你倒是細心。”
這些事裴鐸自然也會做,他意外的只是他并未吩咐,林織卻主動做了這件事。
“我這是愛惜晚輩,她可是大人的侄女。”
林織拿了裴鐸的話來說,十分理所當然。
林織清楚,裴鐸其實很在乎家人,正因為在乎所以保持距離。
哪怕是離他最近的裴盛,也沒法離他的生活太近。
這樣以后就算要做出割斷親緣的行為,也不會讓人太傷心。
若是裴鐸孤身一人,自然是死后不管洪水滔天后人如何評說,哪怕攪個天翻地覆也無所謂,可他還有著親人,他們還會有后代,若是他不安排好,哪怕死了,這些后代可能都會因為他做過的事而遭殃,國人的宗族觀念便是如此。
林織有時候看著裴鐸,覺得他和自己有些相像,在某些瞬間在裴鐸殫精竭慮的時候,林織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他們是同類,林織在他懷里溫暖他的時候,仿佛也在溫暖著早已消逝在時間洪流里的過去的自己。
我知道你很累,我知道你在乎什么,歇一會兒喘口氣也沒什么,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裴鐸垂著眼眸,這條密道逼仄漫長,燭火之間距離較遠,走在無光處時,仿佛前后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