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張了張嘴,伸出手胡亂的比劃著,情緒激動地想要表達什么。
張云昭看見了他口腔里的斷舌,也看見了他伸出手時失去的手指。
他的兩只手掌都只剩下了三根手指,中指和無名指都消失了,切口整齊,加上這種刁鉆的位置,明顯是人為。
男人在院子里亂轉了兩圈,跑到了一面墻前,低頭艱難地用手肘夾著鏟子開始挖土。
張云昭和張三見狀立馬上前幫忙,幫他挖出了里面的東西。
那里是一個鐵盒子,張云昭在男人的眼神示意下打開,里面只有一張青年男女的黑白合照。
男人用殘缺的手將照片捧在了懷里,極力地想要表述什么,可他說不出來,渾濁的眼里淌下眼淚。
“媛”
張云昭看見了照片后面模糊不清的字跡,前面一個字已經判斷不出,他盯著另一個字的輪廓,進行了猜測。
男人用力點頭,喉嚨間發出啊啊的聲音。
張三“她是媛,跟海娘娘有關”
男人點頭,做了一個懷抱的姿勢。
“你是說,她來抱你了”
男人點頭,又忽然搖頭,又開始胡亂比劃,像是到崩潰邊緣的精神錯亂。
張三“大哥你等等,我去叫我的朋友們一起來,你別急,我們會一直在這里,直到這件事情被弄清楚為止。”
“那個被逼迫的姐姐叫什么”
嘴里含著糖果的石頭努力回憶,說“好像叫董媛。”
從那間屋宅出來后,林織和謝青繼續進行線索搜尋,但遇上的男人們,聽見他們打聽的話題,都拒絕和他們交流。
林織看見了躲在屋后面偷偷抹眼淚的石頭,剛剛失去母親對他而言打擊非常大,并不想和人說話。
但謝青和人溝通向來有一手,很快就用話語還有糖果打開了小孩的心房,向他打聽村子里是否有發生過強逼女人當新娘的事情。
石頭人不大,知道的卻不少。
他說在怪事發生之前,海娘娘的新娘向來都是沒有嫁過人的女人,而有些人不想嫁給海娘娘。
這是石頭在家里大人們嘮嗑的時候聽到的事,當時還是三年進行一次送喜,一般在一次送喜結束后,祭司就會根據生辰挑選下一個新娘,而下一任新娘會早早的得到通知,并且進行準備。
大概是十年前,有這么一位新娘,在待嫁了兩年還有一年就要嫁給海娘娘后,和村里人說她有了喜歡的人,不能嫁給海娘娘了。
這件事情引起了他家里人,還有村里人的憤怒,讓她把喜歡的人說出來要進行處置,她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哪怕是被罰跪祠堂被打,她也要堅決抗爭,甚至想要尋死。
于是這么多年里,送喜儀式頭一回出現了一個被綁上的新娘。
因為宗族性質,這個村子里的人大多數都姓董,在哪怕是同姓女,也依舊是這個結果。
“大哥哥,還有糖嗎”
石頭望向了謝青,眼里寫著渴望。
謝青從口袋里又拿出了一顆,遞到了他的手上。
謝青彎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笑瞇瞇地說“最多只能給你一顆了,其他的我要留給我妻子。”
“那大哥哥你可得注意點,別在我們村里和你老婆睡覺,不然海娘娘會把你吃了,這樣你老婆就要和我媽媽一樣守寡了。”
石頭覺得眼前給他糖的哥哥是好人,仔細叮囑。
謝青自如答“沒事,我們是外鄉人,海娘娘管不著我們。”
不好意思,他老婆是男的。
石頭莫名覺得大哥哥的表情里好像有點得意,不過能和老婆睡覺還不被海娘娘吃掉,也確實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情吧。
林織看著和小孩聊的歡的謝青,輕輕揚了揚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