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禾練功的這座山叫做無界山,并不是它寬闊的沒有邊界,而是它最為險峻的那做山峰,似乎高聳不見頂,終年被云層籠罩,仿佛不斷延展,抵達天邊。
然而就算是再巍峨的山,也有頂點。
哪怕是盛夏,破曉之時的山風也帶著涼意,吹動小少年眼眸上的白綢。
清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輕易地踏過崖壁上的凸起朝上躍動,再向上垂直度山崖光滑無落腳點,小少年卻沒有跌落,憑空輕踏仿佛踩在臺階之上,繼續向上。
寬闊的山頂,白發白須的白無求渾身充斥著酒氣,瞇眼看著朝霞。
霞光為緩步前來的小少年鍍上光輝,引來白無求的輕嘆。
“要是我徒弟看見他學了七年都沒學會的梯云縱,竟然被你一個小孩學去了,估計能氣的十天不喝酒。”
“先生,我來辭行,”戚禾將手里的烈酒放在了地上,提醒道,“酒醉傷身,您還是注意點好。”
“走吧走吧,老頭子我待在這兒一年多,骨頭都要散架了,”白無求沒有第一時間門去拿酒,神色有些復雜地說,“日后你們師徒要是碰見了我那小徒弟他要是偷到你們頭上,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擔待些,只要別把他手腳廢了,其他都行。”
一年半啊,白無求在心里呢喃,還是個盲眼孩子。
白無求有預感,這江湖或許在不久之后,說不定就要有腥風血雨了,只是他已離開江湖許久,也不愿再涉足其中,也只能厚顏在此刻給人留個印象,說不定日后能派上用場。
戚禾頷首,轉身欲走。
白無求忽然想到什么,趕緊伸手“唉唉唉等等,蠱,你師父給我下的蠱啊,趕緊幫我弄出來”
戚禾微微偏頭笑道“先生,我師父已經將蠱取出來了。”
“啊什么時候,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們倆沒騙我吧”白無求丟出一連串問題,看著戚禾消失不見的身影,小聲嘟囔,“跑的真快。”
他撈起旁邊的酒壇,有些得意地翹了翹胡子“不愧是我教的人。”
戚禾運起輕功朝著山外而去,一路到了林子外頭。
他聽到了三道呼吸聲,一道是馬,一道來自馬車外,應當是車夫。
從車夫的呼吸頻率來看,一定是個練家子。
簾子被車夫掀開,戚禾上了馬車,嗅聞到了師父身上獨有的香味。
青年斜倚在鋪了虎皮的車廂內閉目養神,夏日苦悶,角落里擺了冰壺,散了一點暑氣。
戚禾摸到了冰壺旁邊放置的團扇,將壺蓋打開,對著冰塊扇風,運起內力讓冰氣更快的在車廂內散開。
涼風陣陣,林織的眉眼舒展了些。
這具身體格外畏熱,先前他一直在寨子里穿著苗疆短衣倒也還好,這兩年才覺得難熬,哪怕衣物再輕薄也得疊穿幾層。
內力能御寒卻難以抗熱,好在戚禾夏天是個小冰塊,不止手腳是涼的,身上也都是涼的,讓林織夜里睡覺不至于太悶熱。
“和白無求說好了”
“嗯,白先生說要是日后我們遇上他徒弟,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從輕處置。”
林織輕笑了聲,當做應答。
手心忽然多了一抹涼,林織睜眼,看見戚禾用手貼住了他的右手。
“師父,要不我再給你捂捂腳”
戚禾一只手按在了衣襟上,打算用肚子幫師父涼腳,從前在寨子里的時候,那里的人夏日幾乎都不穿羅襪,師父有時會將赤著的足放在他的身上,只是到了外邊,就很少這樣做了。
林織戲謔道“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奴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