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你來猜猜這之后會發生什么,又或者說你覺得兇手的動機會是什么”
仇或俯身,貼在林織的面頰旁。
他的聲音低沉,如同林間霧靄。
即使林織不是真正的小說家,也聽的心里一跳。
“兩名被害人或許在多年之前參與同一件惡劣的事情,而這件事情給兇手造成了巨大的創傷,多年之后他選擇復仇令人好奇想要追溯的往事,完美滿足了許多人對隱秘苦衷的挖掘感,一個善良的苦命人是怎么被扭曲從而走上令人唏噓的道路,這種動機怎么樣”
林織的聲音徐徐,卻難掩其中的戲謔。
仇或回答“幾率很小,因為現實不是小說。”
這種案子在現實里其實很少發生,許多連環殺手并不是因為復仇所以才動手,更多是私欲,以及有某種創傷從而傷害有相似特征的人。
從他們調查的線索來看,這種可能性已經被剔除。
“的確是很俗套卻又很通用的橋段,可惜我不是一個很有才能的小說家,想不出有什么新意的答案,不過這個人很自我,我無意中路過,他一定要我當他作品的見證者。”
林織合上了電腦,拿過了一旁的紙筆,在潔白的紙上畫下了兩條平行豎線。
身為嫌疑人,他并沒有在警官面前遮掩自己對這件事情的真實態度。
又或者說,他只是沒有在情人面前帶上偽善的面具,暴露真實的冰冷。
在原本的世界中,他做善事將自己打造成一個慈善家,以此作為投名狀快速搭上政策的列車,但對于他人的死亡,他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仇或從他的話里捕捉到了關鍵詞,“作品”以及“見證者”。
可是這個人不是出色的小說家,但可能是出色的潛在變態兇手。
身為警察,仇或對于情緒的感知很敏銳,在審訊室里林織對著他笑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覺到了他身上的邊緣感。
他強忍著克制自己不失控的模樣,比先前瘋癲的模樣更神經質,嗯,也很色情。
仇或的思緒跑偏了一瞬又回歸正軌,他對林織的感覺很矛盾,他既認為林織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分子,又認為他很大概率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
就像林織明明可能隨時發病,失去控制,但他時常覺得這個人的情緒很穩定。
就像如果沒有這個病,林織會是一個深不可測又滴水不漏的人,可以笑著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中。
這和他接觸到的已知資料,以及他最開始接觸的人有很大不同,所以他才傾向于雙重人格,但醫生說幾乎沒有這個可能。
即使所有人都沒有看出來,可仇或篤定,在審訊室里,眼前的青年變了個人。
“警官,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林織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仇或,如果不是隔著沙發,就像是靠在他的懷里。
仇或低頭,對上林織帶著笑意的眼眸,若有所思道“你說這是兇手的作品。”
“沒錯,作品,”林織轉動著手上的筆,繼續說出自己的判斷,“就像是畢業展覽,是他精心準備的作品。”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第二名被害人身上也有相同的三刀印記,盡管你們沒有告訴我,但是這一點不難猜出,畢竟他還特地給我送了花。”
“間隔時間這么短,他一定不是臨時起意,無論是人選還是時間地點,都是他安排好的事情,他一定為此計劃了很久。”
“那個倒三角就是他的簽名,他一定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我的路過大概給了他靈感,一個偉大的作品怎么可以沒有見證者,你們警察不過是想要抓住他的看客,甚至算不上觀賞者。”
“許多自負的連環殺手甚至會對警方進行挑釁,但他意不在此。”
前面的話仇或都沒有發表意見,以態度表達默認,唯獨這句話他開了口。
“你認為他的舉動里沒有挑釁警方的成分”
仇或并沒有全盤否認林織這句話,在他們看來,兇手這種舉動不僅是為了向證人傳遞信息,也是對于他們警方的一種嘲弄。
許多得意或者狂妄的兇手,會通過成為貓鼠游戲里的那只貓,戲弄警方獲得成就感。
“我認為沒有,我覺得他只是在對我傳遞信息而已。我想了很久,他送我那束花,是否含有特定的意義。”
林織看向花瓶,繡球花在水的滋養下生機勃勃,花團錦簇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