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手串纏繞著細白手腕,被輕輕壓著,留下了淡色的印子。
鬼對于所有物有種令人恐懼的偏執,涼意在手腕上散開,珠串留下的痕跡便消失了。
理應是辟邪之物,卻因為太過熟悉的浸潤它太久的主人的氣息,而格外平和乖順。
林織模糊間感覺到了脖頸處的涼意,像是有人在背后親吻他。
連清的斷指修長,以小見大,手掌的全貌可以以此推測。
骨節分明,依著主人生前的脾性,動作緩緩徐徐,卻又染了鬼的兇厲,直接果斷,有些將人吞噬的冰冷延伸。
如同臆想般的無形的愛人,出格的瘋狂讓人的思緒些許亢奮,林織瀲滟眼眸彎彎,很滿意這種于常人而言恐怖的糾纏。
徘徊于生者世界的亡魂,哪怕最親最愛的人也無緣相見,卻可以通過感官在心中描摹,知曉他沒入幾寸。
呼出的熱氣在狹窄的床鋪間消散,襯得秾麗面龐越發詭艷。
雙靈看完了一集電視劇,下床活動一會兒,看見林織依舊側身睡的正沉,收回了目光。
林織沒發覺雙靈的目光,但他清醒地聽見雙靈跟著電視劇插曲哼歌的聲音,這讓他感覺到意識的割裂。
知道什么是過線的危險的,但依舊做了,他有把握可以控制好情況,可在并不獨有的空間里,外人存在的氣息還是太過明顯,讓人不自覺緊繃。
而人的天性似乎就是這樣古怪,越抑制越生長。
緩慢的廝磨,讓被支配的身體變得陌生。
不同性格的愛人,靈魂碎片對于同一方面會有不同的表現,這是了解他們的方式之一。
連清一定不是雷厲風行的急性子,但和溫吞又有一些差別,帶著些獨有的懶散。
他明明蹭到了,卻會有意無意地移開一些,左右沖撞,置重要的地方不顧。
等到他覺得差不多了,才會又快又準的行動。
恍惚間,林織的眼前仿佛出現了連清的臉,那雙閉合的瑞鳳眼睜開,透著些冷調的近乎于禪意的淡漠。
可越往深處看,越能發覺非人之感,在寺廟中修行出來的平和與愛欲交錯,一錯眼間,又透出幽冥之物的鬼氣。
迷蒙中他似乎捧著愛人的頭顱癡纏深入,出現于腦海中的精神錯覺讓人難分虛實。
理智蟄伏于一隅冷眼旁觀,看著主人分明清醒卻又甘愿沉溺。
訴說出來會讓人覺得瘋狂失常的親近,林織毫不在意,他知道對于他而言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連清是真的,這個世界是假的。
只不過是情愛中的小小游戲,因此不排斥不恐懼。
林織的眼尾泛紅,像是幽藍的花瓣被人為添上了一筆艷情。
鬼看的目不轉睛,嘴角露出心滿意足的笑。
火車在震動,因此棉被下的小小顫動便看起來毫不起眼。
林織的頭微微低下,他的被子蓋的很緊,遮住了他的后頸。
冷。
仿佛呵出的氣流會在空氣中凝結成霜,一切被定格放慢。
鬼的軀體沒有人的體溫,卻會帶來極致的熱潮,寒熱交錯著,在薄薄的緊致的肌膚下涌動。
規律運行的列車逐漸減速,廣播上的女聲響起,提醒著即將到達下一站。
逐漸被淘汰的綠皮火車也有著人類難以企及的速度與力量,在廣闊地貌上伏行的鋼鐵巨獸來來去去,吞走了無數人的時間。
林織的手握緊了被角,微微渙散的眼眸透露些許被禁錮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