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三月前嚴副使對空降的上官還有些不平,但很快只剩下畏懼。
新任指揮使并不嚴苛,甚至感覺很是平和,面若好女風姿過人,可若是見過他眼眸含笑著逼供的場面,饒是嚴副使都膽寒,更別說上官不僅在酷刑上有一套,還面慈心黑,極為擅長玩弄人心。
“做得不錯。”
林織一目十行地掃過紙上的內容,拿著他要的東西往外走。
嚴副使跟著離開,看見門口等候的天子專屬的龍攆眼皮一跳,再一次感受到九千歲的恩寵之盛。
林織自如地上了龍攆,衣袖隨著他的手腕動作滑動,露出了蒼白纖細的手腕,手腕中央的小痣格外顯眼。
林織摸了摸那顆痣,迷你的電子小狗浮現在半空中。
他在四個月前來到了這個世界,這一次相比較之前宗凌的情況不算好,他并不是皇帝,而是后宮中一個不受寵的透明皇子。
他拿到的身份也不算好,是照顧皇帝起居的太監之一。
林織可不打算做伺候人的活,掌握情況后快速進行動作。
當今圣上宗珉五十有三,年輕時是馬上皇帝,性格暴烈剛直說一不二,也算得上是一位英主,可他越病疑心病越重,對于權力不愿放手,年輕的皇子們虎視眈眈,為了皇位爭權奪利,讓他越發喜怒無常。
宗珉并不是患上了絕癥,而是年輕時征戰過多,身體衰敗的厲害,但他始終覺得是有人在暗害他,對所有人都保持著戒心。
所以在四五年前他創辦了錦衣衛,用來監察百官,更重要的是監視各位皇子。
林織作為沒有任何勢力印記的人,加上能力超群,很快被皇帝青眼有加,通過考驗做了他的心腹,并且一躍成為了錦衣衛指揮使,皇帝指哪打哪。
他能這么快升職,也得益于他的太監身份,宦官和錦衣衛二者都完全依附于皇權,或者說依附于皇帝,大臣、宮妃、外戚都有可能背叛皇權,但太監不會,他們永遠也無法建立屬于自己的江山,不可能將江山改朝換代,他們是皇權的畸形產物,當皇權沒落時他們也必定沒落。
錦衣衛更不用說,隸屬于皇帝的特務機構,監視百官掌刑獄權,甚至可以越過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獨立行事,權力來源于皇帝,皇帝可以隨意廢立,只要皇帝表露了厭棄的想法,被錦衣衛踩過的人會爭先恐后地遞刀子。
林織的耳目并不只來源于無孔不入的錦衣衛,也來自于這只電子小狗,這是他讓01加載的金手指,他可以放置這個到他想觀察的人身上,然后讓01捕捉關鍵詞監控,于是他能獲得許多隱秘消息,這也是他能夠快速上位的原因之一。
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后,要想拿到證據就簡單了。
林織整理好衣衫,進了養心殿。
他的五感靈敏,在外殿便聞到了龍涎香中若有若無的藥味,走進內殿后,香爐里的氣味已經完全被濃濃的藥味掩蓋。
躺在床上的男人面容枯槁憔悴,顴骨突出,完全看不出年輕時的英俊霸氣,只剩衰敗病色。
他穿著一身明黃色寢衣,蓋著的被面繡著龍紋,屏風是雙面不同的千里江山圖,可見其尊貴。
兩名小太監守在床榻左右,看見林織立刻行禮。
聽到聲音的男人睜開眼,微微抬手讓兩名太監退下,撐著起身半坐在床上,看著對他行禮的青年,渾濁的眼里閃爍著銳利精明的光。
“情況如何”
“已經從胡侍郎府上搜到了證據。”
林織將賬本密信以及狀紙遞了上去,并未解釋他用什么理由辦了這件事,因為皇帝不會在乎。
宗珉看著那些東西,周身氣壓越來越低,任誰看了也不會覺得這位纏綿病榻的君王毫無威脅,他的尖牙與利爪仍然可以挖出人的心肺。
賬本被枯瘦的手翻到作響,最后那只放在白紙黑字上的手有些病理性抽搐,好一會兒才恢復如初。
宗珉冷笑“長命,老三勾結孤的戶部左侍郎私開銀鐵礦,你說他想干什么”
林織這具身體幼年進宮,十四歲拜了一個老太監為干爹,在宗人府做些掃灑閑事,但也只是籍籍無名,在老太監死后更是上升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