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上午十點鬧鐘響起的時候,在地下三層的松田陣平又一次睜開眼,意識到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個小時。
周圍的一切依然是波浪起伏如同漆黑的浪花,天花板上也是一片波光粼粼的落影。
他從床上坐起來,腳踩在地上,明明是平地的觸感,但視覺上判斷出來的時候浪濤還是讓他本能地踉蹌了一下。
松田陣平深呼吸了一口氣,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吐槽。
所以說新藥什么時候送過來
他是昨天下午到這邊的,但是所有的檢查項目居然都是從今天才開始。
也就是說,他差不多斷藥一天多了。
松田陣平從來沒覺得一天如此漫長過,他有點煩躁,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正想要摸索著去洗把臉,希拉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為什么反應這么大
因為我已經停藥一天了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邊走邊隨口說道。
希拉的語氣有些疑惑我明明記得你應該沒有真的藥物成癮,為什么反應這么大
松田陣平已經走到洗手臺前,聽到這句話,正要擰開水龍頭的手頓住了。
為什么反應這么大
因為自從三天前,他的幻覺越來越嚴重,正常的藥量已經完全沒辦法穩住他的情況
哪怕希拉幫他盡可能調整了聽覺,但是耳邊細微的哀嚎般的風聲依然讓他無法入睡。眼前一切都如同渾濁動蕩的不明液體,鼻尖甚至能聞到若有若無的刺激性惡臭。
他煩躁得失去耐心,只希望現在能拿到一瓶ih或者隨便什么一瓶藥效類似的東西,哪怕里面摻了什么別的都行。
但是希拉的一句話,讓松田陣平猛地從失常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希拉雖然可以免除藥物帶來的生理性的副作用,但卻無法解決對藥物的精神依賴。
這本來是松田陣平一開始就在警惕的事情。
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一覺得不適就通過藥物來進行穩定,而不再像是之前一樣,先努力將幻覺分類、通過理智來做判斷了
松田陣平站在光怪陸離的幻象中,抬頭看向了鏡子的方向。
那里如水面的漣漪一樣扭曲,映出一個怪異而拙劣的拼接物,那個不成人形的東西被黑霧般的帷紗包裹,觸手在其中時隱時沒。
你覺得看起來怎么樣
松田陣平說道。
和你平時的樣子不太像。希拉斟酌著回答。
我也這么覺得。
松田陣平后退一步,盯著鏡子,半開玩笑地對希拉說,
最起碼應該有個人形,對吧
降谷零手上拿著一張幾乎只能勉強看出人形輪廓的打印照片,離開東京,來到了大阪某地一個偏僻的小鎮。
公安那邊傳來的消息,依舊回蕩在他的耳邊
“我們按照您所說的去查了那家寵物醫院。在矢野繪美家爆炸發生的第三天,寵物醫院的工作人員在把矢野家的寵物狗送到收容所的時候,不小心將狗弄丟了,那個工作人員也在不久之后離職。”
“但是我們暗中調查確認,他是在路上偶遇了一個20多歲的女人,對方看上了這條狗,但是又不想走復雜的手續領養,于是私下里給了大筆錢讓工作人員撒謊。那個女人的姓氏是”
中川。
降谷零站在這一戶小院的門牌前,看著中川兩個字,聽著里面的狗吠聲和女孩的嬉笑聲,表情越來越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