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
她從夏油杰的背后探出腦袋去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夏油杰問“昨天沒教過你要怎么道歉嗎
然后聽見了撲通一聲。
佐藤跪了下來。
繪梨被嚇了一跳,連忙往旁邊躲了幾步,又被夏油杰攥著手腕推到前面。
對不起
佐藤哭著朝她道歉,但繪梨卻沒有一點感到高興。
有個人跪在自己面前,發著抖哭著不斷和她道歉,哪怕這個人是她最討厭的佐藤同學,繪梨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她不喜歡這種形式的道歉。因為如果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變成和佐藤一樣的壞孩子了嗎
但是
夏油杰正站在她身邊,好像一定要讓她聽完佐藤那幾百字的道歉詞才肯罷休。
她鼓起臉,下意識看向夏油杰。
男孩正盯著佐藤,臉上的神色不像是從前那樣禮貌斯文,反而顯得有點可怕。
察覺到她的目光,夏油杰看向她,那些令人不安的表情好像一瞬間又消失了,牽起她的手,問“現在還害怕他嗎”
好像不怕了。
但是、但是好像有點開始害怕夏油同學了,她低著頭小聲在心里說。
“那現在要回去上課吧”
知道了。
繪梨跟著他往前走,又看了看佐藤。男孩靠在墻角,崩潰無助地大哭,像是一只被獵人打傷了的小熊。
她下意識停下腳步。
手腕被攥緊,夏油杰低頭看她怎么了
“沒、沒有。”繪梨低下頭,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夏油同學好像并沒有看起來這么可靠善良。
她一直以為夏油杰和她是同類。
所以她會擔心夏油同學在家里偷偷掉金豆豆,會擔心他其實白天在學校里裝得很平靜,但回家以后,就會和她一樣害怕,和她一樣躲在被子里無助地哭。
但現在看來,他好像沒有。
因為佐藤不僅僅在私底下跪著給她道了歉,還在全班同學的面前,在上課之前,站在講臺上,哭著說是他污蔑了夏油同學,希望大家原諒他,還說自己是個沒有腦子喜歡粘著別人的鼻涕蟲,是個惡心的家伙。
鼻涕蟲。
繪梨感覺心臟被這個詞匯戳了一下,這讓她有點難過,她摸了摸胸口,感受著這種陌生酸澀的情緒,又看著講臺上還在不斷貶低自己的佐藤,看著同學們震驚又顯得有點默然的竊竊私語,看著大家像是對待她和夏油同學一樣,對這場霸凌視而不見。
她忽然感覺好失望,好害怕。
她覺得學校不該是這個樣子,她不喜歡這樣的場面,她不希望霸凌降臨在自己身上,也不希望這樣的局面降臨在別人的身上。
她喜歡大家都開開心心的,就像是第一天上學時候那樣,誰也不要欺負誰,誰也不要哭得這樣可憐。
于是她
站起來,低著頭從后門跑走了。
夏油杰愣了一下,皺起眉,站起來去追,好一會才在學校的花壇后面找到她。她在哭,小聲抽泣著哭,看見他來了,下意識往后躲了躲。
怎么了
夏油杰問“不覺得很解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