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敢。
他不是一雙合格的手套,而現在他的主人,好像一輪一伸手就會碎掉的月亮。
他只敢虛虛握住她的手臂,說一些絕對不會出錯的話。
在宮野夫婦加入組織的時候,黑澤陣就想過讓她離開日本,脫離黑衣組織的視野。
但他們加入得太過突然,他那時候在組織里的地位還遠遠不如現在,直到他們正式加入,他才得知消息,那時候再輕舉妄動,反而會叫她陷入危險。
那對夫婦高估了自己的決心就像黑澤陣見過的很多人一樣,嘴上說著絕對不會背叛,不懼怕任何刑罰,但當那些東西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們才會意識到自己究竟要面對什么。
還好這兩年,隨著他的權利越來越大,他能夠做的準備更多了。
“小姐。”
他看著她,慢慢說道“不論您想離開還是復仇,都不需要您弄傷自己,您只需要耐心地等待,我會把他們的頭顱一顆一顆砍下來獻給您,一個也不會少。”
“嗯”她垂下眸,小聲說自己知道了。
黑澤陣于是沉默下來,他不擅長安慰人,和她的父親兄長對比起來,他稱得上是不解人意,所以他沉默地坐在她的身邊,用從前那樣的方式陪伴她。
但是他現在不確定,他的主人,是否還需要他這樣的陪伴。
“阿陣。”
很久很久以后,她蜷縮起來,像是之前那樣躲進他的懷里。
“我感覺世界像是一片深海,我們都是海水里的魚,被洋流推著遷徙,永遠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黑澤陣感到一種安心,就好像他們之間的羈絆是一種亙古不變的固定體。
然后聽見她說“你說,會不會,其實有些魚早就已經死了呢”
她握住他的手,撫摸他手指上的繭,輕輕說道“早就已經死去,只是洋流在動,龐大的魚群也在動,所以那一只已經死掉的小魚,也跟著麻木地被推動前行。”
“就像我和你。”
她抬眸看著他“阿陣,我覺得我已經死掉了,死在14歲那一年。”
黑澤陣抱緊她,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來半句話。
“我的靈魂已經不在軀殼里面了,變成了一只隨波逐流的小魚,所以有人靠近,我就和他們做朋友,有人指引方向,我就把那個當做未來的道
路,麻木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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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住他的脖子,輕輕說“阿陣,在夢里我們沒有留在日本,我們過了很久的流浪生活,然后回到了西西里,我開了一家寵物護理店,阿陣是我的員工,每天都會被顧客送來的貓貓狗狗欺負。”
屬于他們的唯一一只狗狗不見了,繪梨不敢問阿陣到底是殺了它,還是把它送到了別人家里去,就像她從來不打聽家人的蹤跡一樣,就好像這么做,他們就能擁有一個最好最好的結局。
不知道是誰的肩膀先顫抖起來,不知道是誰的睫毛先眨落淚水,兩個人的額頭緊緊貼在一起,緊緊握著彼此的手,感覺到這個世界,殘忍到叫人無法呼吸。
“阿陣阿陣,我們說一點開心的事情好不好”
“好。”
“其實我會讓女仆姐姐幫我偷偷帶零食進來,那種垃圾食品,上面裹滿了廉價辣椒油的那種,背著阿陣偷偷吃了好多次。”
“我知道。”
“我還會讓女仆姐姐幫我吃蔬菜,還有不甜的甜瓜、老師罰的抄書作業、早上的牛奶反正阿陣不在家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女仆姐姐幫我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