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了。
電話掛斷的提示音還殘留著腦海之中,降谷零靠著門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腦袋,意識浮浮沉沉,感官也跟著模糊不清,感覺這個世界都不太真實。
說不定在做夢。他想,不然的話怎么會呢雖然爸爸媽媽的確很久沒有和他聯系過了,雖然這么長時間以來都沒有收到過他們的電話,但是怎么會呢
死亡,無可挽回的失去。這件事情以前從來沒有清晰明確地出現在他的世界,現在卻像是飛速疾馳的列車那樣,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和準備的時間,就這么忽然到來了。
外面是白天和黃昏的交界,天空霧蒙蒙的,屋子里沒有開燈,呈現出一種寧靜的灰暗。
這層灰色籠罩著他的整個眼球,使得他看什么都沒有色彩,他眼中浮現出可怖的青灰色,那是爸爸媽媽的臉。
好想吐。不是惡心也不是害怕,只是情緒處于極端狀態之下,生理性的反胃,降谷零撐著地板,痛苦地干嘔著,看著自己的眼淚一顆一顆掉在地板上,大腦指揮胃袋拼命嘔吐,想要吐掉什么東西以此自救,但他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昏昏沉沉間,鵝黃色的裙角鉆進他的世界,接著是溫暖的、柔軟的雙手,她抱住他,圈著他的脖子,哭著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降谷零抱緊她,很用力很用力地抱著她,讓她有一種胸口的骨頭都要被抱碎了的錯覺。
“繪梨,繪梨。”
他發著抖,以一種從來沒有展現過的破碎和依賴的姿態,祈求著她的回應,想聽見她的聲音。
“繪梨繪梨”
“我在呀。”
她皺著臉,一邊張開嘴巴努力汲取空氣,一邊也會抱住他,蹭蹭他的脖子。
“繪梨在和哥哥抱抱哦。”
他哽咽了幾聲,把腦袋埋進她的頸窩,然后分出一只手和她十指緊扣,肩膀劇烈顫抖起來,咬著牙吞咽哭泣的聲音,但還是從喉嚨里發出了很重的嗚咽,像是一只身負重傷的小狗,光是聽著就讓人感覺好痛。
“哥哥在難過嗎還是生病了”
她動用自己所有的腦細胞,也只能搜索到分班這一個讓他傷心的理由。
于是她環住他的腰,認真地說道“我們不分開好不好開學之后一起去求老師吧,如果不行的話,再留級也沒關系繪梨會一直和哥哥在一起,永遠也不會分開。”
降谷零沒說話。
他把她壓倒在地上,扣著她的手指,緊緊攥著她的腰,閉上眼睛,睡著了。
好重
繪梨鼓起臉,先是用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眼淚,然后試探性地想把他推開,將他搬運到床上去。
睡夢中的降谷零像是少年期的金毛小狗,一察覺到主人有拋棄他的意圖和動作,就立即用四肢把她緊緊纏繞了起來。
“唔、”
抱得好緊
她看著天花板,
思考了一會,然后用圓乎乎的臉蛋蹭了蹭降谷哥哥,決定遇見困難先睡個大覺。
降谷零其實是暈過去的。
在她找過來之前,他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就連水分都沒有攝入,情緒起伏過大,意識陷入黑暗之前,只記得要緊緊捉住她,不可以讓她也離開自己。
醒來以后她還在睡,臉蛋被壓出紅紅的印子,降谷零有點頭暈,摸索著墻壁站起來,本來想把她抱到床上去,但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晃了晃又跪倒在了地上。
這家伙睡覺一向很沉,這么大的動靜也沒把她吵醒,降谷零深呼吸了幾下,又站起來,去冰箱隨便找了點吃的補充了體力,然后又回到客廳盯著她看。
她睡覺喜歡把自己團成一團,像是一只貓,臉蛋圓圓的,好可愛,不管是醒來還是睡著的時候,都一直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他凝視了好一會,才感覺自己恢復了一些力氣,把她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