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在被黑得最慘的時候,做過一個夢。
夢里她是作為一個人類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剛開始的時候,甫一睜眼,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束縛的緊緊的,但是又很溫暖舒適,而且四處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一點薄薄的光。
正當她試探著動來動去,忽然就一股大力將她擠壓了出去。
嘈雜的聲音好像打破了障礙一樣猛地涌入她的耳中,外面的光線也亮得刺眼。
驟冷的空氣被吸入到肺中,她突然就忍不住張開嘴嚎啕大哭。
哭的好用力,哭得撕心裂肺。
接著就感覺有人在輕拍自己的后背,有人溫柔的呢喃,還有吵吵鬧鬧的歡快的笑聲。
好像很高興她在哭,很高興她的出現。
南珠睜開眼睛,發現一張放大的臉,對她笑得十分溫柔,接著還不待她辨別這是誰,又有一張臉擠了過來,下巴上還有些青青的胡茬。
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伸出手,好像想要抱住她,她瞬間很委屈地癟了癟嘴,對著那個溫柔的女人哼唧了兩聲。
“好啦,好啦,你沒洗手,不許抱她。”女人還躺在病床上,卻非常溫柔地接過她,將她放在了自己胸口柔柔地抱著。
啊,她變成了嬰兒。
腦容量很小,所有情緒寫在臉上的嬰兒。
還不會翻身,沒辦法抬頭,只會癟著嘴揮舞著小手小腳嚎啕大哭的嬰兒。
可是她有了一個很溫柔的媽媽,和一個非常開朗的爸爸。
她的家里還有一只小狗。
狗狗很小,也還只是個剛出生的寶寶,很喜歡和她湊在一塊兒,兩個小家伙頭挨頭腳挨腳睡在一個搖籃里。
一見到她就會搖尾巴,短短的小尾巴像螺旋槳搖得飛快。
在她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會叼過來玩具拱到她手上讓她玩,她一有動靜,就會立刻抬起頭看她的可愛小狗。
媽媽也很溫柔美麗,爸爸非常帥氣。
而她是家里唯一的寶貝,連小狗都要讓著她。
媽媽生下了她就表示要堅持自己的事業,只會要這一個孩子。
爸爸表示雙手贊成,當天就去做了結扎,還抱著小小的南珠說她就是他們鄭家唯一的的掌上明珠。
啊,對了,這輩子,她姓“鄭”。
鄭南珠,這樣讀出來,好像有點奇怪。
可是她還不會說話,于是當她咿咿呀呀地舉起手來反對的時候,爸爸媽媽只是歡快地大笑。
她坐在寶寶椅上,有些郁悶地垂下頭,憤憤地用勺子把菜泥攪得到處都是。
啊,回想起來,這好像就是這輩子她最大的“心理創傷”了吧
是這樣說的吧,最讓人難過的事就叫做“心里創傷”吧。
她做人的這一輩子,最難過的事應該就是說嬰語爸爸媽媽聽不懂了。
因為后來她的人生。
好像整個世界都以她為中心。
“要是今天下點小雨就好了呀。”她伸出圓圓的小手,頭上戴著幼兒園標志的嫩黃色帽子,站在屋檐下自言自語道。
說著還低下頭問了下小狗。
“對吧狗狗。”
下雨就可以不用上學啦,可以在家里玩,可以去樹林里踩水坑,還可以穿著雨衣和雨靴到處跑。
想想都開心呀
小狗的尾巴搖來搖去,甩得飛快,聽到小主人的問話,十分上道地汪了一聲。
接著下一秒,晴朗的天空開始變得黯淡,太陽隱匿在厚重的云層之后。
一陣涼意飄過來,天空中開始灑下細絲一樣的小雨。
真的下雨了誒。
“啊南珠,下雨啦,快點進屋去。”媽媽趕緊跑過來摸了摸南珠的小手和臉蛋,催著她往屋里去。
“下雨了,干脆不去上學了吧。”在屋子里吃早餐的爸爸也抖了抖報紙,道。
南珠立刻和狗狗對視了一眼,非常開心地低頭偷偷地捂著嘴笑。
好耶不用上學了耶
媽媽猶豫了一下,看著女兒開心的小臉,還是答應了。
“就這一次哦,我去給李老師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