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死不了。”他淡漠開口。
沈令儀垂眸,從這雙黑色皮鞋,一點點往上看去,目光掃過他熨得平平整整的黑色西褲,再到那件敞著領扣的黑色襯衫。
他整個人,穿著一身黑,英俊冷漠的臉上煞氣深重,跟道上太子爺似的,滿眼都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狠戾猖狂。
沈令儀開口才知道自己聲音這樣顫。
林然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捧起臉失聲痛哭,周光彥,你從來都沒有
男人淡漠地看著她,目光中那層冰霜下,藏著歇斯底里的心痛。
對,我沒有心。”周光彥蹲下來,冷俊的面孔不帶半點溫度,“沈令儀你記好,我能保護我弟弟不被別人弄死,也能親自下手把他弄死。我是瘋狗,也是狼王。
他伸出手來,修長的手指落在她顫抖的鎖骨上,一字一句“從今以后,我不會再來見你,也請你記住,別逼我發瘋。
他起身,邁步走開。
沈令儀也猛地起身,沖到他跟前,擋住去路,抓著他胳膊,哭喊著問“我答應你,我滾出京州行不行我會滾得遠遠的滾出你的世界你也答應我,別再傷害林然
周光彥沉默,看了她好一會兒,看著她眼淚流下一串又一串,心也一點一點沉下去。這些淚明明從她臉上滑落,卻像是點點滴滴都從他心口灌了進去。如同帶著劇毒的毒液,將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燒得千瘡百孔,潰爛腐壞。
“沈令儀。”他輕輕喚她名字,凝視這張梨花帶雨的面孔,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天,她沒心沒肺的那張笑臉。
他們終于用了將近四年時間,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出國吧。”他看著她,語氣淡漠,又補了一句,“別再回來了。”
只有離開這個國家,或許才算永遠離開。
如果自己終將失去她,他也不會拱手讓給親弟弟。出國。沈令儀心里默念。
如今看來,她倒是真想遠走高飛。
或許在廣闊的山海另一邊,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沈令儀,別走林然忽地從地上爬起來,頂著一臉血跡,沖她嘶吼。
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劃過臉上半干的血痕。
玄關處,周光彥回過頭,抬起手來,屈指輕輕拭去沈令儀臉上的淚,嗓音喑啞低沉,冰冷中帶著壓抑到極致的痛苦。
你走吧,我們放彼此一條生路。
周光彥說著,霧蒙蒙的深眸,像是看到了十八歲的沈令儀。
他們第二次見面,她哭得梨花帶雨。
那時候他真想把她放在手心里疼,不再讓她落淚。
那時候的周光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終將撕碎所有美好,不留任何念想,沒有半條退路。
他還是沒能讓她永遠微笑。可他真的盡力了。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