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靠近了小巷就看到一個懷著身孕的婦人在那兒燒紙。
她跪坐在小巷子口,身前的地上用白灰畫了一個圈,圈中正燃燒著不少紙錢,而這個婦人還在往圈中一疊一疊的燒著黃紙。
看到這個婦人,江流也想起來自己是怎么覺得莊子強這個名字耳熟了。
他當初在五莊觀的時候救下來的有個小孩不正是叫這個名字嗎
為了安頓這些孩子和那些成年人,江流他們當初可是停留了一年多時間,他雖然不怎么管觀中事務,卻也會每天帶著那些小孩子練習拳腳功夫,帶他們打基礎。
一來二去倒也混了個眼熟。
哭泣的婦人與莊子強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
看來,她是非常確定自己的孩子莊子強已經死了。
當然,若不是江流當初掀翻了五莊觀,那么莊子強是必死無疑。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江流靠近幾分,在距離婦人兩步外的位置上蹲了下來“夫人口中的兒子,是否與這滿大街的鵝籠有關”
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婦人渾身一抖,手中的黃紙全跌進了火圈中,身體后仰,一手撐地想要起來,卻奈何身體已經很笨重,在被驚嚇的情況下,完全沒辦法支撐她快速的溜走。
江流沒想到那婦人看似清醒燒紙,實際上早已經渾渾噩噩,自己這樣大一個人走在小巷里,那婦人都沒注意到,貿然開口反而嚇了這婦人一跳。
為了安撫這位夫人的情緒,他連忙后退了一些距離,讓那婦人感覺安全,這才開口說到“抱歉,抱歉,是我驚擾了夫人,還請夫人恕罪。”
婦人搖了搖頭“是我走神了。”
她雖還有些神思不屬,卻也耐著性子說到“想必您不是本地人,所以才會問出這樣外道的話來吧。”
“那籠子不叫鵝籠,裝的也不是鵝,是一個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子。”
“不知此地為何要這樣做”
婦人冷笑一聲,也不知是為了發泄還是別的什么想法,那些無處可以傾瀉的話全都吐了出來。
“我們這地界本叫比丘國,只是幾年前來了個老道長,他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兒,國王看上了那個小女子的美貌,將她納進宮中為妃。”
“國王整日與那妃子廝混,身體也不好了起來,于是那個老道長就告訴國王,需要用小兒做藥引子,可制作出一副讓國王吃了精力旺盛,身強體壯的藥來。”
“于是國王便下令讓各家適齡的小孩兒都挑選出來,供給國師大人挑選。”
一開始的時候,那位國師還沒有那么獅子大開口,只挑了兩個小孩煉制丹丸。
國王得了丹丸以后果然變得身體健康越發的有精神起來。
如此,他便離不開那位國丈了。
國丈說要用小孩子做藥引子,一千的童男童女可制作成一個小小的延壽命的丹丸,國王二話不說就允許了。
她的孩兒莊子強正是那個時候被選上的。
人沒了心怎么可能活得了
可恨她的兒子成了那個妖道的口中煉制丹丸的材料,她卻拿那個道長毫無辦法。
更可恨的是國王自從得了延壽丸以后,越發肯定這是個好東西,直接命令國丈替他大量研制延壽丸,甚至連入城令和稅收都給改了,任何一戶上交嬰兒的人家都可以免除一年的稅收。
如此一來,多的是賣兒賣女的人。
甚至還出現了專門懷孕生子以抵稅收的人來。
嬰兒已經不再是延續的后代,而是可以交易的財產。
女性也不再是需要尊重的妻子母親而是可以下金蛋的母雞。
整個國家已經禮崩樂壞,沒了人倫。
這對于她來說,不亞于生活在地獄。
“其實,你的孩子莊子強沒有死,他被送到了東勝神洲與西牛賀洲交界不遠處的五莊觀,我們從那里路過,便救下了他。”
“從五莊觀到比丘國,我們走了近八年,兩地距離遙遠,所以當初我們沒能找到莊子強的家人,才將他們寄養在五莊觀處。”
任是江流都沒想到,五莊觀還能和比丘國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