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獨寵麗夫人,若要效華陽君之事,恐不能行。”智弘迅速反應之后,回答道。
華陽君是奚國公子,也曾往上京為質。他暗中賄賂奚侯寵妾,順利被迎回國,登上世子位。
“事情未必如此簡單。”智淵將來信放到一旁,打開桌旁木箱,取出數枚竹簡推到智弘面前,示意他來執筆,“我說,你來記。”
智弘雖有疑惑,見父親無意多言,到底移至桌前,拿起一旁的毛筆。
“麗夫人獨寵,出身有狐氏,一子長。
宣夫人出身雍氏,一女樂。
蘭夫人出身婁氏,曾得一子,殤。
嫣夫人出身田氏,無所出。”
智弘提筆記錄,落下最后一字后蘸取墨汁,卻不見智淵再言。
“父親”
“足夠了。”智淵取過竹簡瀏覽,確認無誤后還給智弘,“安排人手送往公子處。開庫房備彩寶珠玉,絹帛絲綢,想必用得上。”
“諾。”
智弘拿起竹簡,起身退出室外。
穿過廊下時,一陣風吹過,帶來些許涼意。
他停下腳步,駐足望向庭院,目視枯葉飄落枝頭,腦中靈光閃現,當即有所頓悟。
內宮前朝不可分。
智淵點出幾人,除麗夫人之外都出身舊氏族,同以有狐氏為首的新氏族矛盾不小,數次針鋒相對,卻因晉侯偏幫敗下陣來。
“結交卿大夫勢必引君上猜忌彈壓。禮待庶母則無可非議,合情合理。”
通過贈禮也可向幾位夫人背后的家族展現態度。
公子長登位,舊氏族更會遭到排擠,權勢遲早被瓜分殆盡。公子珩身為嫡子,主動釋放善意,孰輕孰重,如何選擇,答案分明擺在面前。
“公子聰慧。”智弘感嘆一聲,頓覺暢快許多。
未知何時,智淵也走到廊下,同他并肩而立,沉聲道“公子珩幼年往上京為質,艱難不必贅言。歸國途中連續遭遇刺殺,可謂險象環生。若無智慧,如何平安”
“父親,是我愚鈍。”智弘退后半步,表情中浮現慚色。
智淵手撫長須,昂藏身軀挺直,似猛虎欲再嘯山林。
苦等許久的機會終于來臨。
經年的沉寂之后,智氏也該脫出藩籬重歸權力中心。
“送信人仔細安排,另擇甲士百人,前去護衛公子。”
“諾。”
“讓智陵同行。”智淵又道,“先成刺殺公子,事同謀反。先氏依附有狐氏多年,甘為走犬,理應坐實罪狀送其一程。”
聽到先氏之名,智弘下意識按住斷臂。回憶起十年前的背叛,他不禁冷笑,眼底凝出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