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過四肢后背,沒有烙印圖騰,不是奴隸也非私兵。”甲士說道。
“有狐氏慣用的伎倆。”智陵冷笑一聲,收劍還鞘,“數年前吃過一次教訓,他們學聰明了。沒有證據,國君偏袒,告到朝中也能抵賴。”
“郎君,對岸有人。”鹿巳開口道。
智陵回身望向對岸,就見數名吏目打扮的人在揮舞藤牌,身邊還跟著全副武裝的城卒。
“鹿巳,你即刻返回晉陽,見到父親,稟我先前之言。”
“諾。”
鹿巳沒有耽擱,再次上馬,執行智陵的命令。
戰馬馳走時,對岸已行來小船。船在浪中顛簸,猶如一片枯葉,似隨時將要傾覆,卻平安穿過河道,始終有驚無險。
船上吏目是陶榮族人,見到重傷逃回城的船夫,立即帶人到出事地點巡查,碰巧遇見智陵一行。
“是犬戎所為。”
雙方亮明身份,吏目得知船沉橋斷,痛斥賊人行徑。隨即話鋒一轉“郎君放心,仆已命人回城,匠人到來即可架橋。”
“架橋”
“備妥木板繩索和扣爪飛鉤,再加幾艘木船,當日能成。”
吏目胸有成竹,不像是在狂言。
智陵心生好奇,派人回營地送信,親自觀看架橋過程。
匠人和奴隸冒雨趕來,在吏目的安排下有條不紊連起索道,凌空鋪設一座懸橋。
匠人們的工具引起智陵注意。
無需他開口詢問,吏目主動為他解惑“計出縣府,陶主簿命人鑄造。”
匠人速度固然快,奈何工程量委實不小。待到懸橋完工,已近日暮時分。
夕陽西下,云銷雨霽,緋紅漫天。
涼風迎面襲來,水波漸平,不復見白日里的狂暴洶涌。
甲士護衛馬車聚集到河岸旁,智陵正考慮分批過河,忽見河對岸行來一支隊伍,隊伍中有一輛黑色馬車,追隨兩側的騎士背負雙矛,分明是智氏私兵。
“郎君,是公子駕臨。”狼甲和智陵同行,望見熟悉的馬車,立即開口說道。
無需他出聲,智陵也能猜出來人身份。
他當即整理衣冠,確認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才率心腹登上懸橋,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對岸。
狼甲二人同行。
其余人員和車輛留在對岸,等待進一步命令。
智陵快步走下橋,踏上河岸。車廂門同時打開,林珩彎腰走出車廂。
兩人年少相識,一別經年。
九載歲月,稚子長成少年,少年亦成青年。身形雖有變化,五官輪廓依舊熟悉。
“拜見公子。”智陵正身行禮,俊俏文雅,如一桿修竹。
林珩親自扶起他,笑道“去國九載,兄長,我回來了。”
他平安離開上京,活著回到晉國。
肅州不會再歌舞升平,注定有人將寢食難安,如坐針氈。
智陵抬起頭,對上林珩雙目,當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兩人對視一笑,多年未見的陌生感迅速消退,只余久別重逢的喜悅。暖意和默契充盈在胸口,緩慢沉淀,良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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