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放下筆,側身看向越侯,坦言道“欲分梁氏之權,盡速奪回下軍,氏族無法成事,唯有仲父和季父可堪一用。
為何選二弟越侯沒有否定楚煜之言,而是進一步詢問。
仲父固然好權,仍以國事為重。季父心思縝密,思慮良多,不如仲父豁達灑脫。況季父同梁氏牽扯太深,婁氏行刺一事在先,暫時不用為好。
“這不似你的做法。”越侯放下竹簡,評價道,太過直接。啟用松陽君,冷落鐘離君。
前者扶持,后者壓制,手段何其直白,一眼就能看穿。
“我偶然從一人身上學得,遇不決時,岔路不可取,直行方為良策。”楚煜放松坐姿,一改之前的嚴肅,氣質變得慵懶。
何人能為我兒之師越侯不免生出興趣,眼底閃過好奇。一個美人。楚煜挑了下眉,手指纏繞一縷頭發,似真似假道。
越侯搖頭失笑。他對兒子還算了解,能讓楚煜口出贊賞,容貌倒在其次,定為天縱英才,身懷過人之處。
此人身在哪國實有大才,無妨拜為大夫,卿亦可。楚煜手肘撐在桌面,輕笑道公子珩,如今身在晉國。
晉侯嫡子
“正是。”
越侯表情一頓,手指楚煜正要開口,殿外侍人稟報,晉國使者已經帶到。
帶入側殿。越侯收斂情緒,起身去往側殿。走出兩步又停住,側頭對楚煜道,跟上。諾。
楚煜利落起身,撣了撣衣袖,跟上越侯腳步。
側殿寬敞明亮,兩面雕窗敞開,涼風徐徐流入殿內,吹拂輕紗,繾綣香爐飄逸的青煙。騎士在殿外等候片刻,即被侍人引入室內。
一座山水屏風前,越侯肅然危坐。楚煜坐在他的下首,紅衣艷熾,姿容冠世,一眼奪人心魂。騎士不敢多看,當即躬身行禮,解開肩后的包裹,奉上國太夫人親筆書信。
“國太夫人言,晉越同盟,情誼源遠。今需藥十余,唯越國能采,請越侯相助。”
求藥
越侯頓感詫異,打開裝信的木匣,取出竹簡細看。楚煜眉心微蹙,忽然間想到上京所見,手指輕捻,心中有了答案。
父君,當召宮醫詢問。
然。
越侯點點頭,未令騎士退下,當面命侍人去召宮醫。
趁此間隙,楚煜令人送上茶湯,詢問騎士途中所見。進而提起晉國,三言兩語套出林珩歸國
后的幾件大事。
騎士日夜兼程,為節省時間很少休息。一路上風塵仆仆,嘴唇出現裂痕,聲音變得沙啞。
茶湯送到面前,滋潤了他的喉嚨。
楚煜態度溫和,意外地平易近人,極容易令他卸下防備。有心算無心,輕易被套出不少消息。公子珩鞭庶兄。
對此,越侯不以為忤,反而大為贊賞。
林岱寵愛妾庶,賞玄鳥車王賜劍,亂上下尊卑。林珩不僅無過,實是撥亂反正正本清源。聽到越侯的評價,騎士頓覺臉上發熱。
他父隨國太夫人入晉,他出生在晉國,算是半個晉人。晉侯愚行傳遍天下,晉人實在面上無光。國君昏聵,幸賴公子珩英明。
騎士低頭不再多言,楚煜也沒有再問。
殿外傳來腳步聲,宮醫奉召前來,入殿后行禮,被越侯召至近前。
這些藥能否湊齊
越侯遞出附在竹簡后的藥單。
宮醫膝行上前,雙手捧起藥單,一目十行快速瀏覽,確認沒有錯漏,開口道“回君上,宮內有藥,半數一日能齊。余下需要采摘炮制,多則半月,少則五日,盡能妥當。
“盡快備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