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齊深知呂氏底蘊,見狀不由得吃了一驚。見父親如此,呂堅心中不解,卻也咬了咬牙,跟著俯身下拜。
父子倆這般表現,與田齊預想中迥然不同。他表面不動聲色,腦海中飛速轉動,設想林珩會如何做,迅速穩定情緒,開口道“呂大夫不必多禮。”
話雖如此,呂奔堅持完成大禮。
父子倆再拜后落座,請田齊至上首,兩人主動居于卑位。
公子至宋,險些遭遇變故,實乃宋之過。不等田齊再次發難,呂奔率先開口,承認宋伯的無所作為以及國內氏族的貪婪短視。見田齊微有動容,他遞出握在手中的
錦囊,同時話鋒一轉,公子有記掛公子。知公子在晉,親筆書信,命仆交給公子。
“外兄現下如何”田齊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詢問公子有。公子有助他逃離宋國,一旦東窗事發,以宋國氏族的膽大妄為,他的處境定然艱難。
“國君下旨申斥公子有不敬,命避居府內。”呂奔坦誠以告,沒有任何隱瞞。
“豈有此理”田齊艷然不悅,打開錦囊時力氣過大,系繩斷成兩截。
看到這樣的田齊,呂奔目光微閃。
同在宋國時相比,公子齊變化巨大。憂懼不安消失無蹤,代之以剛毅沉穩,好似投胎換骨一般。原因為何
亦或是之前的種種全是偽裝
對于呂奔所想,田齊一無所知。他從錦囊中取出一張絹,展開后迅速瀏覽,再三查看信上的文字,確信公子有并無性命之憂,還因避居府內躲過數次朝堂風雨,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認真觀察田齊的神情變化,見他怒意漸消,呂奔的心也不再提到嗓子眼,緩慢落回到實處。
“今夜宮內設饗宴,晉君宴越公子煜。晉國群臣及越國令尹列席,入貢使臣亦可赴宴。”田齊合攏絹,仔細疊起來收入袖中,目光掃過呂奔父子,道出此行的第二個目的。
饗宴,公子煜
呂奔思量片刻不及開口,就聽田齊繼續說道“晉君對我恩禮有加,狀告逆臣的奏疏遞送上京,不日天子就會下旨召諸侯討逆。
認真回想林珩的提點,田齊緊盯呂奔雙眼,一字一句道“義師所至,逆賊亡不待夕。宋三令勾結逆賊意圖加害于我,如今又設計囚公子有,是否也有不臣之心
這番話出口,呂奔大驚失色。
公子,絕無
“我勸呂大夫想清楚再說。”田齊垂下目光,打斷呂奔辯解之言。呂奔回過神來,當即冒出一身冷汗。他如何能為三令做保簡直是昏了頭,自尋死路
見他神情變幻莫測,最終放棄辯解,田齊對林珩愈發佩服,果然不出對方所料。
“呂大夫,晉君有言轉告于你,望你仔細斟酌。”田齊微微傾身,視線鎖定呂奔,帶著喜氣的面龐罩上一層陰翳,天子分封諸侯,國有幾何,今存多少宋
無明君在位,且有奸人作祟,根將腐朽。如要正本清源,匡扶國祚,需得改天換日。
改天換日
呂奔神情緊繃,瞳孔驟然緊縮。呂堅坐在父親身后,已然因這番話臉色發白。
“我母出自宋室,晉君厚待于我才肯出言指點,呂大夫需知好歹。”田齊一邊說一邊站起身,越過呂氏父子走出房門,在門下短暫駐足,回首道,今夜宮宴,呂大夫早作準備,莫要誤了。
話落,田齊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斗圩和斗墻原本守在門外,此時快速跟上,護衛田齊走出館舍,登上等候在門前的馬車。
坐到車上,關閉車門,田齊一改之前的冷峻,對著忠仆喜笑顏開“都讓阿珩料對了,速回宮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