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表面看五國恭敬,如要懲治恐不妥。”
諸人各有心思,揣測林珩的動作,不乏看好戲的意圖。
玄車上,林珩俯視車前五人,旒珠遮擋眉眼,蒙住眼底的冷意,淺色的唇緩慢掀起,印出一抹冰冷的笑痕。
眾目睽睽之下,受禮與否都將被人指摘。
霸道、暴虐、殘佞。
今日之后,還將多出不臣狂妄。
看來滅鄭尚且不夠,還要再揮屠刀,多流幾滴血,多砍幾顆腦袋,才能讓諸國心服口服。
他摩挲著指節,緩慢垂下眼簾,遮去涌動的殺機。嘴角笑痕加深,更添三分冷意。
五位國君疊手彎腰,在林珩面前執臣禮。本以為他會下車攙扶,至少表現出招攬人心之意。哪料想彎腰許久,林珩始終站在車上,沒有半分動容。
這該如何是好
五人中的三人上了年紀,尤其是宋伯,不僅年事已高,還被酒色掏空身體,長時間彎腰難免頭昏眼花,變得搖搖欲墜。
曹伯心頭不安,有些后悔采納許伯的提議。
后伯和朱伯后悔不迭,他們習慣謹小慎微,行事好從眾,卻忘記林珩狠戾性情,不比旁人。內屠氏族外滅鄭國,手下血流成河,豈會法不責眾。
越想越是后悔,兩人額頭冒出冷汗,不知該如何收場。
林珩不作聲,也無任何表示。他好整以暇地站在車上,玩味地觀察五人,將他們的表現盡收眼底。
黑騎分列在玄車左右,單手挽韁,另一手擎起圖騰旗,頭盔邊緣壓住眉峰,愈顯目如寒星,殺氣濃重。
全副武裝的甲士拱衛國君,手持矛戈頓地,千人如同一人,鈍響聲整齊劃一。
被晉軍威懾,部分使臣不再幸災樂禍。
同長沂君等人一般,眾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下意識繃緊了神經。
林珩抬起右臂,頓地聲戛然而止。
一陣風襲過,眾人鴉雀無聲,連呼吸都低不可聞。
砰
一聲鈍響打破寂靜,宋伯體力不支,竟在車前栽倒。
他眼前發黑,控制不住撲向前方。左右之人反應不及,伸手時錯過,只能看著他摔在地上,袞服沾染泥土,冕冠險些摔落。
宋伯當眾出丑,威嚴掃地。
曹伯等人卻松了口氣,以為能借機揭過此事。
可惜他們不了解林珩。
看出五人的意圖,林珩壓根沒打算輕拿輕放。他不僅不會如幾人所愿,更是反其道而行。
既要表現恭敬,彎腰遠遠不夠。
見曹伯幾人裝作關心宋伯,就要起身查看他的情況,林珩忽然拔出佩劍,反握刀柄擲向地面。
一道銀光閃過,王賜劍破風而至,斜插入地面,成功攔截幾人動作。
曹伯等人不敢置信,一時間驚怒交加,臉色青白交替。
“晉君,這是何意”許伯出聲質問。
林珩沒有回答,而是扯下腰間錦囊,倒出鑄有“侯伯”兩字的金印。
“天子下旨封寡人侯伯,代天子出征伐。”林珩把玩著金印,掃視對面五人,“諸位愿行臣禮,寡人能受。黑騎”
“諾”
黑騎同聲領命,百余騎策馬上前,隔絕五位國君的儀仗。另有數人翻身下馬,走到五人身前,按住他們的肩膀,迫使他們稽首。
宋伯雙腿發軟站不起身,兩名騎士當場提起他,腳尖踹上他的膝窩,迫使他膝蓋觸地。
這一幕震驚五國之人。
太過于驚駭,竟無一人出聲阻攔,遑論上前救出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