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區區宮奴還想見信平君別讓人笑話。”高大的宮奴口出譏諷,使對方面紅耳赤。
蜀侯宮內人盡皆知,信平君視人命如草芥。在他眼中,奴仆同豕犬無異,根本不配稱為人。
宮奴的地位還不及侍人,真有膽子找上去,不等說明實情就會被拖下去杖斃。
兩人說話時,有幾人在門外探頭探腦,對著矮小的宮奴指指點點。
身陷嘲諷之中,宮奴的臉色愈發難看,只能留下一句狠話,逃也似地沖出室內。
“堂,你給我等著”
“好,我等著”堂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矮小的宮奴神情晦暗,腳下走得更急。不料想在門前被絆倒。沒等他爬起身,雙臂忽然被反扭,嘴也被捂住。
堂走出房門,對上他驚恐的目光,冷笑道“你以為我會放你走宮內哪天不死人,何況是不起眼的奴隸。”
“嗚嗚”宮奴奮力掙扎,怎奈無濟于事。
不知是誰脫下外衣,兜頭蓋臉裹住他,使他動彈不得。
“勒死,丟進水里,利落些。”
“放心吧。”
宮奴們很有默契,幾句話的功夫,矮小的宮奴就被勒斃,尸體被扛起來,很快消失在廊檐之下。
堂轉過身,光從背后落下,暗影覆上臉龐,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公子路側過頭,注意力在他身上短暫停留,旋即收回視線,過程中一言不發。
堂同樣沒有作聲,面向殿內匍匐叩首。起身后看一眼床榻下方,親手合攏房門。
一聲輕響,室內重歸昏暗。
小奴從榻下爬出來,第一時間看向公子路。見他并無不妥,小心道“公子,那些宮奴”
“你無需理會,去送信。”公子路打斷他的話。
“諾。”小奴頓時一凜,不敢再多言。轉身快步行至窗前,見守殿的宮奴都在遠處,且都背過身,雙手一撐翻出窗外,身影消失在廊下。
他離開不久,宮奴們各自歸位。
堂站在殿門右側,垂手低頭,樣子毫不起眼,同先前的狠絕判若兩人。
偏殿內,公子路仰躺在榻上,一道光透過窗縫射入室內,恰好落在他的眼前。
“阿齊,萬幸你能平安。”
年少時,幼弟被送去上京,他萬般不舍卻無能為力。
這一次,他總算護住了他。
“信平君”
公子路攥緊左手,指尖壓入掌心。指腹的傷口崩裂,血線溢出指縫。
酷刑,折磨,仇恨。
一樁樁,一件件,他牢記在心,時刻不忘。
大仇終是要報,必令其千百倍償還
殿外忽起風聲,呼嘯卷過廊下,壓向窗前。窗扇同時關閉,隔絕房間內外。
光線迅速后撤,僅在窗下殘留模糊的光影。
公子路閉上雙眼,強迫自己休息。
他要設法積攢體力。
如他所料不差,血書送到母親手中,花氏定能很快得知。只要對方不是昏了頭,尚有一分清醒,就知曉該如何做。
“要么生,要么死。”
身為蜀國大氏族,坐視國君遇害,嫡公子被迫離國,族女困在宮內,始終無所作為。
想要明哲保身,亦或是坐收漁翁之利
簡直是癡心妄想
正午時分,蜀國都城忽起大風。
狂風席卷城內建筑,道路上的行人紛紛走避。路旁房屋的門窗被蕩開,發出陣陣聲響。
風刮過不久,一場大雨突如其來。
陽光普照,天空碧藍,雨水湍急如銀河倒瀉,組成一幕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