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楚煜拿出的輿圖,他徹底打開眼界。
大丈夫在世,理應建功立業。
“上京衰敗,天子如熒燭,威嚴蕩然無存。君上乃不世出的英主,有心問鼎天下,你我自當鼎力輔佐。然大爭之世,雄主輩出,如晉王,今為同盟,遲早有一天變作對手。還有楚王,越之仇敵,必刀鋒相見。齊王亦有雄心,不可輕忽。這些化外之地便是我等的退路。”
不言勝,先思退路,非是長他人志氣,而是基于理性思考。
畢竟世事難料,諸國間的形勢瞬息萬變。
進則生,退
則衰,上京就是鐵證。
越不可能偏安一隅,以國君的野心,勢必要逐鹿中原,問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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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國固強,對手同樣不弱。越人狂傲不假,卻不會盲目自信,更不會小視天下英雄,尤其是勢均力敵的大國。
對于鐘離君所言,松陽君并無異議。
兩人商定之后,各自書信一封,交心腹送回國內。
“膝下諸子,還有宗室兒郎,該是為國出力之時。”
不同于林珩和楚煜各自安排,楚項和趙弼聚到一處,經過一番商討,齊使和楚臣一同出發,星夜兼程奔赴紀州城。
“公子弦在楚都縱火,傷女公子妍,驚楚王之父,當懲。女公子妍鞭齊國公子,枷之囚籠,城內示眾,也當懲。”
“依律,皆當流徙。”
“今改以率兵驅胡蠻,開拓化外之境,則兩國盟約不破。”
楚項和趙弼對面而坐,兩國的氏族分坐在他們身后。
經過長時間的討論拉扯,雙方終于達成協議,不興兵,暫罷干戈,繼續維持兩國盟約。
氏族們起初不能理解,待看到兩人拿出的輿圖,反對的聲音徹底消失。
“于國,于家,此皆有利。”
“派兵驅蠻,宗室氏族同能派人。”
楚項和趙弼清楚和平僅是暫時,或早或晚,兩人仍要戰場相見。
大國爭鋒,流血不可避免,直到分出勝負,一方徹底倒下。
不過在那之前,兩國的盟約仍要維持。
“晉強,越亦然。兩國婚盟牢固,你我若不聯手,恐無半分勝算。”趙弼絕非危言聳聽,而是再三思量后得出的結論。
楚項點了點頭,合攏新簽訂的盟書,以指蘸取茶湯,在趙弼面前寫下一個“魏”字。
趙弼沉吟片刻,同樣以指代筆,在魏字旁邊寫下一個“吳”字。
“晉人和越人大肆收取魏麻,齊商參與其中,個中圖謀,想必齊王心知肚明。如魏人不能醒悟,不出兩載,魏必缺糧。屆時,你我聯手斷其生路,分魏。”楚項沉聲道。
趙弼頷首,隨意抹去魏字,手指旁邊的吳,接言道“吳國漸起,有稱雄之意。滅魏之后興兵討吳,事成則斷越一臂,于你我皆有利。”
兩人約定聯手,在場氏族無一反對。
但在眼下,一切停留紙面,誰也不能斷言事情會照計劃進行。
“動兵尚早,為今之計,先定會盟。”
“誠然。”
楚齊兩國的君臣密談半日,日暮時分,楚項才從齊營告辭。
丹車壓過土路,迎面遇上越王的金車,觀方向,對方應是從晉營返回。
兩支隊伍相遇,都是王駕,不存在停車禮讓。車奴不曾減速,反而奮力揮動韁繩,金車和丹車正面遭遇,幾乎就要撞到一起。
千鈞一發之際,戰馬偏移,兩輛車擦身而過,車輪邊緣發生碰撞,當場擦出火星。
楚項在車上側首,楚煜同時回眸。
楚國君王目帶兇光,周身縈繞煞氣。越王勾唇淺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發生在營外的一幕很快傳入林珩耳中。
他正提筆書寫祭文,聞言停下動作,思量片刻揮退侍人,道“無礙。”
明日會盟,事關重大,無論楚煜還是楚項都不會在此時大動干戈。
雖說如此,為防萬一,林珩還是寫成書信,交馬桂送去越營“送到越王手中。”
“諾。”
馬桂捧起絹,倒退著離開大帳,旋即策馬出營,消失在夜色之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