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缊白默了默,說“賢文館離府上近,而且這些年府上子弟皆在賢文館啟蒙讀書,便也沒仔細考量。旁邊那座戲樓多年前我也曾去過,竟不想沒落得這般不像話。”
容辭道“眼下責備書院或是推責戲樓已無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賢文館這兩年規矩疏漏,漸成頹敗之勢,不利于阿黎讀書。”
宋缊白問“容世子有何主意”
“伯父,”容辭說“讓阿黎去靜香書院可好”
“靜香書院”宋缊白遲疑“好是好,可靜香書院坐落山嶺,且常年寄宿,一月只有兩日休沐能歸家。阿黎年紀還小,書院生活清苦怕她不能適應。”
靜香書院原本不是書院,而是幾個歸隱文豪的宅院。后來有人慕名拜師,他們閑來無事順手收了幾個弟子。
那些弟子出師后才學斐然,名聲大噪,使得京城的子弟們心馳神往。
這么些年下來,宅院演變成了書院。院中弟子不論男女,不分年齡,約莫有數十眾。
靜香書院的夫子皆是名家大儒,因材施教,可謂是全國僅次于國子監的書香圣地。
“也不全然寄宿,”容辭繼續道“有些學子之所以寄宿是因為離家遠,晚輩在山下有座別院,奴仆家私齊全,每日讓人接送阿黎回別院就是。”
宋缊白仍舊有些不放心“容世子的別院自然是妥帖的,只是阿黎人生地不熟,一個人住那會否孤寂了些”
“宋伯父放心,”容辭說“晚輩會常去探望阿黎,伯父平日若是得閑也可以去看看。待阿黎休沐,晚輩送她回府。”
“啊這樣安排再好不過,只是如此一來太麻煩你了。”宋缊白說“我聽聞你已在吏部監事,還要顧及學業以及其他,會不會忙不過來”
“宋伯父多慮。”容辭道“晚輩只是做些謄錄之事,并不忙,而且從別院到官署每日只需半個時辰,忙得過來的。”
只需半個時辰
他說得輕巧,但宋缊白常年上職自然清楚其中艱辛。若是天氣好還好,若是遇上雷雨天氣,簡直受罪。
這些年來,女兒都是容辭照看著。他雖是當爹的,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在女兒的事上漸漸沒了說話的份。容辭面上說過來跟他商量,想必這事早已決策好。
再多說無益。
“既然你都想好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宋缊白說“她祖母那我會去說明,只是阿黎讀書太過麻煩世子,若是有我能盡心的地方世子可莫客氣。”
容辭起身行了一禮“晚輩多謝伯父體諒。”
“”
怎么就成他體諒他了分明是他女兒來著
宋缊白心里微微復雜,但也只復雜了那么一小會,然后問“容世子還有事”
“確實還有一事。”
“容世子且說。”
“伯父,”容辭開門見山道“晚輩聽說耿易青是伯父舉薦之人。”
宋缊白一頓“怎么耿易青有問題”
“確實有問題,晚輩無意中得知耿易青與新科狀元郎尹紹歆的案子有牽扯。這事過不久就會抖落出來,屆時說不定有人借機打壓伯父,還請伯父先拿出個對策做準備。”
宋缊白面上平靜,心里卻震驚。
這種事容辭如何得知的
他不過才十三歲,且只是吏部一個小小的掌撰,如此機密之事連他都不知曉。
他暗暗打量容辭,少年分明一副不諳世事的貴公子模樣,可面上神情鎮定從容,小小年紀自有一股迫人氣勢,且說話松弛有度,滴水不漏。
令他恍惚覺得不像是在跟個少年郎打交道,而是久經官場的老手。
“你此話可有依據”
“因牽扯過多,恕晚輩不能細說。伯父若不信,不妨等些時日,待耿易青出事,還請伯父盡早謀劃才好。”
忖了忖,宋缊白點頭“好,我知道了。”
“對了,”想起什么,宋缊白又問“靜香書院收學生的條件格外嚴苛,不看權勢不看財富,只看資質,也不知阿黎能不能符合。”
他曾聽說皇家公主想去那讀書,最后一番考校下來,竟是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也不知他女兒能不能行。
容辭聽了,面色溫和“伯父放心,阿黎定能順利入學。”
宋缊白吶吶頷首,直到容辭離去,他才驀然回神。
納悶思量,容世子為何對他閨女這般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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