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不急眼下整個襄陽侯府都在擔憂此事。”
“急也沒用。”
“朝堂彈劾呢伯父不怕”
“怕什么呢”宋缊白道“眼下他們彈劾得越厲害,將來冤情澄清時,只會對我越加有利。”
宋缊白毫不遮掩地在容辭面前暴露他的野心,容辭明白,他此舉分明是將他看作自己人了。
也似乎有意地,帶他進入朝堂的斗爭中,教他成長。
這還是宋缊白頭一回跟容辭談朝堂上的事,語氣之自然,不像是對個十三歲的少年,倒像是對并肩作戰的好友。
容辭覺得未嘗不是好事。
畢竟他謀劃的事總有一天宋缊白會知道,提早讓他一步步涉及,興許還能助他一臂之力。
但宋缊白此話,令容辭想起了上輩子。
上輩子,宋缊白含冤良久,洗清罪名后,皇帝確實彌補了他。不僅賞賜金銀財帛,還給他升官。
只是,這官是外放去當了一州巡撫。也就是說,興許過不久,宋缊白會升官,然后離京上任。
如此一來,倒是苦了阿黎。
可想而知,上輩子的阿黎從小就一個人在襄陽侯府長大。許是童年孤寂,以至于后來嫁入睿王府,待人總是小心翼翼。
容辭動了動唇,想說什么,卻又覺得枉然。有些事,無論上輩子還是這世,皆已注定。
罷了,所幸這輩子他早早回來,他的阿黎必不會重蹈覆轍。
大理寺地牢。
陰暗潮濕的地牢里隨處可聽見嘶吼喊冤,自從科舉舞弊案鬧出來后,地牢里的冤聲更盛,甚至還有嚎啕大哭的。
當然,也有心如死灰的。
西邊的一處地牢里就關著這么兩個人,這兩人形容狼狽,白色中衣上布滿血跡,有的血還是新鮮的,顯然才經過一番嚴刑拷打。
一人疼得抱腹縮在地上,另一人則低頭安安靜靜地靠墻而坐。
這兩人是去年入仕的朝堂新貴,剛入仕就被安排在翰林院當值,一度被認為前途無量。
也果真如此,今年春闈,兩人便領了份實權差事。原本以為這是升官的好機會,哪曾想爆出了科考舞弊的事,稀里糊涂地下了獄。
“我實在不甘啊。”縮在地上那人低喃。
而坐在角落之人疲憊地掀了掀眼,沒說話。
“董策兄,你說我們會死嗎我們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卻栽在這里,真就沒機會了嗎”
墻角那人繼續沉默。
“喂你聾了還是說你真就不怕死我聽說罪名一旦成立,重則抄家問斬,輕則發配邊疆。我正值青春,卻壯志未酬,實在不甘心哇”
說著說著,他低低哭起來。
過了會,聽見有人開鎖,兩人抬頭看去。
一個牢役進來問“哪位是董策,出來大理寺右少卿褚大人親自審問。”
叫董策的年輕人頓了頓,緩緩起身。
到了審訊室,四周燭火燒得灼熱,光線也亮得刺眼。
大理寺右少卿褚廣浚負手立于刑具之側。
董策遮住眼睛,緩了好一會才看清人,慢慢跪下去“下官董策,見過褚大人。”
褚廣浚靜靜打量了會,然后走到他身旁,低聲問“董策,你可想活”
董策猛地抬頭,期盼而疑惑地望著他。
褚廣浚道“若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后頭自會有人幫你翻案。”
董策不解問“我與褚大人非親非故,為何幫我”
褚廣浚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幫你的不是我,而是”
他湊近,輕聲說了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