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實在霸道,且不說隔著窗戶不好行禮。再說了,她如今是睿王府的世子妃,說起來也是這位玉敏郡主的表嫂。
哪有嫂嫂給小姑行禮的
不過,轉念一想,對方并不知自己的身份,不然適才也不會誤稱她是“哪家小姐”。阿黎道“說起來,咱們也是親戚。”
那婢女一愣,像是想起什么,在玉敏郡主耳邊嘀咕了兩句。隨后,玉敏郡主看她的眼神變了幾變,面色也變了幾變。
“你就是容表哥新娶的世子妃”她心思復雜了會,最后扯出個笑“原來是表嫂嫂啊,失敬了。
這時,房中像是有人喊她,玉敏郡主應了聲,正欲離去又停下。她問阿黎“表嫂嫂,容表哥可在”“他還有事,晚些才能過來。”阿黎說。
聽了這話,玉敏郡主臉上的笑又多了幾分,只是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既如此,表嫂嫂不妨過來與我們玩樂玩樂,不然干等著多無聊啊。
阿黎開口欲拒絕,那廂玉敏郡自作主張對婢女說“快去請世子妃過來。”無法,阿黎只好出門,去隔壁雅間。
玉敏郡主雖才來京城,可京城里想巴結她的貴女很多。是以,這日相約了五六個貴女坐在這熱
鬧。
見她來,那些人的表情跟玉敏郡主此前的一樣,皆是復雜了會,隨后勉強扯出個笑。連起身對她行禮,也顯得有點敷衍。
這些人為何如此,阿黎當然明白。此前襄陽侯府跟睿王府定親后,她偶爾隨三嬸母出門吃茶,收到的就是這種嫉妒又不屑的目光。
她有些后悔進門了。
眾人圍坐下來,有人提議龍燈還未來,不如我們先玩擊鼓傳花的游戲如何怎么個規矩
誰接了花,誰就作詩一首,或填詞一首也行。“若是作不出來呢”
“那就罰吃酒。”
有人看向阿黎,問“傳言世子才貌無雙學識了得,想必世子妃也如此吧”阿黎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這話。
容世子才高八斗不假,可她作些小詩還好,若是拿出來展示就不夠看了。另一人接話道這還用問容世子才學過人,娶的夫人自然也不差的。
這些人像是有意試探阿黎的深淺,又或許是出于嫉妒想找補,特地將她抬得高高的。阿黎騎虎難下,也沒勇氣起身出門,只得生生應下。
只是她不知,今日這些貴女有備而來,早早就清楚娛樂節目是以準備充足。作詩填詞信手拈來,可到了阿黎這,就顯得窘蹙了。
在作了兩首詩后,貴女們諱莫如深的眼神令阿黎如芒在背。也令她一直以來刻意隱藏的、不愿被人瞧見的心思再次浮動。
人人都說容世子風姿卓絕,卻娶宋家的四姑娘為妻,她到底有什么好
是啊,阿黎起初也這么疑惑過,她到底有什么好
跟容辭夫妻這么久,她越發地感到自己跟容辭的差距。他樣樣都好,可她連看賬都錯漏頻頻,要花費比旁人許多倍的努力才勉強勝任。
在容辭面前,她是自卑的,是膽怯的,是惶惶不可安的。但她不愿表露,小心翼翼地掩藏這些情緒。
她安撫自己,現在配不上無礙,她會努力,努力讓自己配得上。
可今時今日,才發現,那些自我安撫其實是自欺欺人。
你看,旁人的眼神便告知了一切。
這些貴女們臉上明晃晃地含著費解容世子那樣好的人為何娶了這么個才學平庸的阿黎努力維持作為睿王府世子妃的得體儀態,實則坐如針氈。
窗外喧囂,到處繁華熱鬧,阿黎卻覺得孤寂,仿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起來。“表嫂嫂怎么了看著臉色不大好啊。”這時,玉敏郡主刻意出聲。
她今日作詩得了彩頭,心情極好,看阿黎的
眼神也變得友好了幾分。
阿黎勉強笑了笑沒什么,身子有些不適罷了。她趁機起身“郡主你們玩吧,我想回去歇息歇息。”“哦,玉敏郡主懶懶地“表嫂嫂慢走,我就不送了。”阿黎出門后,深呼吸一口冷空氣,才舒服了些。
她回到雅間,推開門,卻見容辭不知何時來的,坐在椅子上看邸報。聽見動靜,他抬眼“回來了玩得可還盡興”他氣度芳華,星眸閃耀。阿黎望著他,像遙望一顆夠不到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