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看著畫師半晌,一拍腦袋“敢問足下尊姓大名”畫師嚇得連連擺手“魏七郎君,萬萬使不得,奴姓柴名齊。”一番連比劃帶畫畫的溝通下來,最終留下了畫師柴齊。
連魏璋都沒想到,柴齊是意外大驚喜,家里世代為農,偏偏他自小就喜愛畫畫,割草喂豬、放牛放羊,尤其喜歡下雨,因為雨后泥地就是畫紙,拿根樹枝當筆,可以畫很久。
原因很簡單,家里窮,買不起紙筆,就這樣畫了十六年,背起行囊進國都城想謀個畫師做生計,盤纏用盡,餓暈在路邊。
當時的魏勉每日不是馴獸就是騎馬狩獵,回家路上看到餓暈的柴齊,就讓家仆抬回魏家。
柴齊醒來時,躺在魏家柴房,看到手邊擺著胡餅和馎饦,吃食的香味勾得他餓了好幾日的腸胃發出了最大的響聲。
把正在檢查行囊的玉竹嚇了一大跳,忽閃著眼睛問這些是你畫的柴齊連忙點頭。
玉竹捧著畫卷出去了,兩刻鐘后才回來,鄭重其事地問你不是國都城的人,可有其他去處或謀生之法
四處碰壁到快餓死的柴齊連連搖頭“實在沒有。”殘酷的現實讓他知道,活命比畫畫重要。
柴齊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國都城內的寫意畫風正盛,自己的寫實風無人問津,能填飽肚子的同時,還能有用不完的畫紙和筆,就是美夢一般的日子。
然而,更美的夢還在后面,他被派上山畫飛來醫館,來醫院的時間不算短,急診的醫護人員喜歡他的畫,也因此對他格外照顧,他能聽懂不少醫館話。
柴齊覺得現在的每一日都充實而愉悅,畫起來就越發認真,更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卑微的農家出生,還能在這里派上用處。
說不清的可以畫,說清的也可以畫,總之,一支畫筆一張紙,溝通就有無限可能。大郢農戶描述種子的形狀,柴齊畫下來,再反復修改。醫院的果農們看著種子,確定水果的品種。
在金老和譯語組的全力翻譯下,好不容易雙方把水果品種都確定下來,天都黑了。
果農們又根據農戶們描述的國都城氣候和土質,決定試種冬棗、蘋果、梨、歐洲大櫻桃和楊梅這五種水果。
然而,不論哪類種植都需要優質的種苗、成熟的嫁接技術、不同的肥料和優質土壤,簡單來說,必須親手實操才行。
果農們在醫院純純是閑散人員,之前天天在地里忙得恨不得再也不種地,閑這么久又覺得手和心都各癢各的。
可是,只有水果的種子,沒有優質的種苗,有好的嫁接技術卻沒有好枝,還沒有肥料這樣一合計,果農們就有點慌了,要什么沒什么,這可怎么辦
正在這時,有位老果農姓徐,今年59歲,性格爽朗,喜歡在手機上刷視頻,為了讓大家認得清楚方便,自稱“老徐”。
老徐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這些我都有。”
“啊其他果農們驚呆了,不是,這不可能”
老徐嘿嘿一笑“我開車去農種站進貨,收了快遞送來的苗,肥料什么的,裝了滿滿一車,準備拉回自己承包的果園去,忽然肚子疼,疼得實在太厲害了,就直接開車來了醫院。
掛急診一查,急性闌尾炎,當時就收住院開刀了,兒子來陪床,現在是康復病人。
“下地的事情我暫時做不了,我兒子可以,這些必需物品,我有滿滿一車。”
“我小時候家里種蔬菜種小麥和水稻,后來種花木,種無花果
,現在種大櫻桃什么都種過。
果農們紛紛豎起大拇指,這可太厲害了,太好了
大郢農戶們不懂飛來醫館的普通話,但從他們臉上的笑容來看,肯定不是壞事。
同行業的人,沒有利益沖突,交流起來非常愉快,哪怕要比劃要重復好幾遍,也是件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