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撐著沉重的眼皮,游魂似的走進婦產科門診,聽金老把事情來龍去脈細說一遍,嚇得精神抖擻,趁孕婦不注意扯掉了她的眼罩。
夕陽余暉照在孕婦身上和眼睛里,忽然從暴躁變得安靜,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眼中的絕望。
魏璋的語氣十分冷漠“我是國都城北魏家的魏七郎君,這里是治病救人的飛來醫館,讓病患看到希望的地方,豈能容你在這里撒潑
“你姓甚名
誰家住哪里受了誰的脅迫要搶奪醫仙的東西又為何置自己腹中胎兒不顧這世間哪有你這樣當阿娘的
收斂了溫和神情的魏璋,給人強大的壓迫感,連續的問題明顯將孕婦砸了個暈頭轉向。魏璋接過譚主任遞來的紙條,眼神一顫“你懷的是三胎,就這樣生生把腹中骨肉作沒了”
不”孕婦開口就是慘叫,比昨日更滲人,不會的,他們說肚子這么大,是因為飛來醫館帶來的妖物占據
他們說,只有殺掉飛來醫館進城的人,毀掉他們手中的邪物,才能保母子平安。
在場的醫護們默默在心里爆了無數臟話,順便問候慫恿者十八代祖宗。魏璋直視孕婦閃躲的眼睛看著我他們是誰大般若寺的僧眾,還是哪個法師
孕婦猛地往后縮,卻因為推床護欄的阻擋,并沒能避開魏璋審判似的眼神,慌亂而無措不,不會的,阿娘和阿婆不會騙奴的
奴日日服用香灰水,定能保母子平安,更何況不是的“說,你是誰”魏璋耐心盡失。
奴,奴”孕婦支支吾吾地回答,奴家在西市鐵匠鋪,娘家和婆家都是鐵匠,奴姓張名卉,兩個月前收到奴郎君死在邊關的消息,這是遺腹子。
“阿婆去小般若寺求了香灰,囑咐奴每日服用,可保母子平安。”
可是,奴的肚子比尋常孕婦大得多,阿婆和阿娘帶奴去小般若寺的悲田坊求醫說是妖邪之物占據
前幾日,法師帶馬車登門,說有驅邪之法
張卉的這些話,對醫護們來說又超綱了。
魏璋聽得臉色越來越難看,氣得走出去踹了候診椅一腳,然后跛著腳走進來,一臉悲憤指著孕婦張卉京兆府去年起就在各處游說,不要吃香灰,不要飲香灰水
你們你們
張卉嚇得淚流滿面“阿婆阿娘她們不會害奴的這是她們好不容易得來的”魏璋的腦袋里仿佛十幾個鼓在敲,怒視孕婦,氣得話都說不
出來。“可是他們說”張卉的話被魏璋瞪了回去。
魏璋伸手直指孕婦他們要你死,他們要你一尸四命,用來毀掉飛來醫館張卉驚恐地望著魏璋為,為什么
“有飛來醫館在,他們的香灰賣給誰誰會買”他們人厭鬼憎,拿你賤命一條來開路,算準了你不死也會丟半條命。
“飛來醫館的醫仙們妙手仁心,哪怕你對他們用匕首,仍然想方設法讓你活著把你扔在路上等死不好嗎
張卉驚得半晌沒有反應。
魏璋努力平復情緒,向診室的醫護們恭敬行禮“奴替她道歉,方才的對話已經錄下作為對簿公堂的物證。
金老強行把魏璋拽起來“飛來醫館不看重這個。”
魏璋指著張卉“飛來醫館的醫仙們,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讓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救你是為了救國都城更多的孕婦。
說完,魏璋向診室醫護點頭“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