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誰說理去
還有沒有天理了
唐彬彬拄著拐杖慢慢起來,轉身看向蓉華公主“該說的,我都說了;能看不能看的,都給你看過了。”
“可是”蓉華公主小心地在后面護著唐彬彬。
“跟我來。”唐彬彬的背影看起來像暴怒的昆蟲,拄著的拐杖像蟲腿。
蓉華公主一直跟著,看唐彬彬向譚主任請病假,又跟著他去了多媒體會議室,之后自己被強行留下調查。
唐彬彬走了,連頭都沒回。
一個月后,蓉華公主和其他人一起通過各種審查,被裴瑩帶著辦身份證、銀行卡等等事宜,望著特別寬闊又擁擠的車水馬流,常常會怔住。
等社會化訓練完成以后,煥然一新的蓉華公主就被送到蘇主任家樓下,在廉租房申請通過以前,暫時同住。
蘇主任望著愁眉不展的蓉華公主,哦,不對,身份證上是“榮樺”,她自己取的姓名,代表著新開始。
蘇主任這輩子看的病人多,接觸過的人更多,唐彬彬雖然37,在她眼里還是小孩,看著斯斯文文,骨子里刻著不服,特別能折騰的那種。
而反觀榮樺,蘇主任也只有搖頭嘆氣的份。
蘇主任當然不會放任榮樺就這樣迷失,把她帶進書房“先把這些書都看了,邊看邊做筆記。”
榮樺點了點頭,一話不說開始啃書。
漸漸的,榮樺隱藏在眼底的茫然消散,轉而變得專注,投身知識的海洋。
榮樺除了看書提問,還會貼心地照顧蘇主任,畢竟當初在太醫署學得那么認真,學以致用很自然。
唐彬彬從請了長病假以后,就從醫院各個群里消聲匿跡,譚主任打電話也不接,同事的消息也不回,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譚主任急了,找了急診的文浩和保安隊長王強,向他們打聽唐彬彬的下落。
文浩和王強互看一眼攤手,真不知道。
情況緊急,狄警官出手,找到了唐彬彬的住址。
文浩和王強按地址上門,敲門沒人理,問左鄰右舍都說不知道,于是,兩個每天都生死看淡、凡事喜歡做最壞打算的人,思路忽然就
歪了。
唐彬彬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王強開啟了自己的隱藏實力,三兩下打開了防盜門,沒聞到預設的血腥味兒或者臭味兒,倒是聽到悅耳的歌聲。
文浩推門進去,就看到唐彬彬癱在懶人沙發上裝咸魚,明明躺的位置有些危險,偏偏還很穩當。
“哎,再不起來就臭了”
你們這是非法闖入,我要報警。”唐彬彬一張帥臉胡子拉碴,鳥窩頭,無精打采。
“哎,”文浩踢了一下唐彬彬趿拉著的拖鞋,“你再也不會遇到像她這樣喜歡你的人了”
“你們一個個是不是有病”唐彬彬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咆哮,“她,滿門忠烈僅存的骨肉,美貌聰慧,一心學醫,今年才十九歲,花一樣的年紀,可我已經三十七了”
“當年我但凡努努力,現在女兒也像她這么大”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唐彬彬吼完閉上眼睛,深刻體會到這句話隱藏的遺憾和絕望,榮樺很好,適合同樣年輕充滿朝氣的學生
文浩笑了“你的心理年齡還真沒榮樺大,她熬過人生至暗時刻,享過極致的榮華富貴,在太醫署拼命學習,有明確的人生目標,很多中年人都沒她成熟。”
“你又知道了”唐彬彬話說一半忽然頓住,文浩的成長經歷確實和榮樺很像。
文浩扔給唐彬彬一份錄取通知書“蘇主任安排她進醫學院旁聽,后天她就會離開c市去醫科大學。”
“雖然是旁聽,但蘇主任對她的要求很高,作為醫學生我們都清楚,學習會有多累多忙。最關鍵的是,她真的敢去”
文浩確認唐彬彬沒事,向王強使了個眼色,兩人就這么走了,留他自己發呆。
大門關閉,屋子里又只剩唐彬彬一個人。
許久,唐彬彬拿起手機,在聯系人欄里找了許久,才摁下撥號鍵,接通以后“唐校長,請問你們學校還缺老師嗎”
兩天后,裴瑩送榮樺去上學,一路上替她拉著行李箱,介紹各種情況,陪她走進高鐵站,都沒看到唐彬彬。
坐在高鐵上,榮樺出奇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