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去瞧手邊的杯盞,瞧見那被他喝到見底的涼茶,霎時由內而外地泛出些冷意來。
定是這涼茶出了問題。
身前的青銅爐鼎吹出煙煙裊裊的細煙,如朦朦朧朧的風沙一般模糊了他眼前的視線,讓他瞧不真切與耳房通聯的碧紗櫥內的景象。
且那股盈潤在心頭亂竄著的熱切也有愈演愈兇的勢頭,要催著他解開縛住皮肉的衣衫,更有隱隱的渴求炸開在他腦畔。
此時的齊衡玉尚且還余存著兩分清明的理智,循著今日所有的蛛絲馬跡,終于是察覺出了些端倪。
那碧紗櫥里躺著的女子會是誰簡直不言而喻。
遼恩公府沒有這么大的膽子在齊國公府上算計他,這一切定有齊正和李氏在背后推波助瀾。
他想起身往耳房外走去,可雙腿卻似被灌了鉛一般難以挪動。且那一波波的欲切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涌來,奪走了他最后一分神智。
齊衡玉如身陷在纏人的沼澤地里的苦僧,越是想掙脫,便越是陷得更深些。
不知是誰悄然闔上了耳房的門,碧紗櫥里羅漢榻上躺著的女子也終于起了身,她緩慢且堅定地朝著面色酡紅的齊衡玉走來,步伐徐徐如煙,婀娜多姿的身段外只罩著一層薄紗。
終于,她走到了齊衡玉身前,朝著他伸出了如雪藕般的玉臂。
沁人心扉的淡香飄入齊衡玉的鼻間,讓本就百般難熬的他愈發沒了法子,只能遵著本心擁住了眼前之人。
羅衫漫舞,春帷輕揚。
情動時的旖旎聲飄出了耳房,攀到了庭院里亭亭凈植的碧樹上,將枝頭上緊緊貼在一塊兒的鳥雀們驚得“吱吱”亂叫了起來。
約莫半個多時辰之后。
通往驚濤院的回廊上陡然多了幾道人影,為首的杜丹蘿頭戴金簪玉釵,可此時卻因她略顯慌亂的步調而亂顫了個厲害,身后的仆婦們想上前卻又怕被她的怒火波及。
還是杜嬤嬤膽子大些,小跑著到了杜丹蘿身前,頂著她怒意凜凜的面容,溫聲勸道“夫人,您何必要鬧到這一步,世子爺他”
話未說完,杜丹蘿便頓住了步子,停下來往杜嬤嬤的臉上狠狠扇去了一巴掌,半點不給她情面,只冷笑不止地說“你們都當我是死人,半點也不把我這個正妻放在眼里。”
杜嬤嬤的臉頰處疼得厲害,可比起這等火辣辣的痛,還是積年的體面被打碎了更為嚴重些。
她見杜丹蘿一副惱極的模樣,實在是不敢再勸。
一刻鐘后,杜丹蘿才帶著這一群仆婦們浩浩蕩蕩地闖進了驚濤院,這一刻她忘卻了賢妻之道,也忘卻了名聲名望,只是不愿這么難堪地把齊衡玉拱手讓人。
她接連闖進了好幾間屋子,卻不見齊衡玉與杜丹嫣的身影,直到瞧見了立在耳房門前的百蝶與其余的小丫鬟后,才沉著臉往耳房的方向走去。
不必假手于人,杜丹蘿自個兒便踹開了耳房的大門,越過那一層影影綽綽的紗帳,瞧見了那亂作一團的羅漢榻,和榻上的那一對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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