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剛入齊國公府時,我不是也和她一樣嗎”月姨娘淡淡笑著,姣美的面容上隱現幾分對往昔的追憶。
可惜的是她那時無人可倚靠,一路跌跌撞撞碰了個頭破血流,還丟了兩個孩子,才得了今日不再被人欺辱、踐踏的地位。
齊國公總要老去的一日,將來便是齊衡玉執掌整個齊國公府,月姨娘高瞻遠矚,早已想法設法地要為自己尋一條退路出來。
良久。
她攏了攏鬢邊的碎發,笑著與采珠說“你遣個信得過的人,去家廟跑一趟,給金玉遞個信。”
齊國公府的家廟與京城最負盛名的相國寺只有幾百步之遙。
齊國公府財大氣粗,派了好些奴仆打理、看守家廟,且最里頭的兩間廂房迎著一處郁郁蔥蔥的竹林,竹林后頭便是相國寺。
此刻的婉竹便坐在其中一間廂房的臨窗大炕上,手里捧著奴仆們方才塞給她的經書,仔細研讀了起來。
因如今時興苦修,是以齊國公府的家廟也只草草修葺過兩回,一應陳設器具也只比尋常貧苦人家更好些,膳食更是不見葷腥,頗有些要常伴青燈古佛的持苦。
金玉與容碧跟著婉竹來了家廟,一路上不敢有任何抱怨之詞,除了夜間安寢時金玉耐不住問了婉竹一句“爺把姑娘送來這家廟,可有說什么時候再讓姑娘出去”
婉竹擱下了手里的經書,瀲滟著昏黃燭影的杏眸里藏著好些金玉看不懂的情緒。
半晌,她答道“爺沒有說。”
在來家廟前,齊衡玉不斷逼問著她,想拷問出事實的真相來,而她卻只是面色不改地說“月姨娘想親自給老太太繡副百壽圖,收針的幾筆不暢,便問到了我身上來。”
齊衡玉倏地松開了對她的桎梏,璨若曜石的眸子里難掩失望,他冷冷地開口道“然后,你就如月姨娘所說來驚濤院尋花樣子,又正好碰上了被下了藥的我”
婉竹搖搖頭,過了許久才答道“月姨娘遇上了杜家五小姐,又聽到了些風言風語,便偷偷與我說了這事。”
說罷,她才似鼓起勇氣一般望向齊衡玉,“我心悅爺,爺給了我安身立命之所,給我錦衣玉食的生活,還讓我脫了奴籍。我不想讓爺遭了暗算,所以便跑來了驚濤院。”
回憶戛然而止。
分明只過了半日功夫,可婉竹卻忘了齊衡玉聽得她這一番表白心悸的話語時的神色,是不為所動,還是半信半疑。
她忘了。
從她走進碧紗櫥起,便明白自己已走上了死路,如今被安置到家廟里,已然算是窺見了一線生機。
從竹苑到家廟,興許是窮途末路,又或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婉竹倏地望向了仍立在床榻邊未曾離去的金玉,眸色深深地問她“你還有什么話要與我說。”
金玉瞧了眼姿容沉靜的婉竹,肅容說道“主子說了,若是姑娘能在一月之內讓世子爺來家廟宿上一夜,她便有法子讓您有名有份地走進齊國公府的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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