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坐在上首一臉慈祥地望著自己的兒子與侍女,只笑道“天色也晚了,馨兒隨姑母去安歇吧,明日再與你表哥說話。”
齊衡玉作勢要離開驚濤院,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被怒意、妒火奪了清明神智的杜丹蘿帶著一大群仆婦們氣勢洶洶地趕來了驚濤院。
回廊上掛著好幾架六角宮燈,迷迷蒙蒙的籠光灑落在齊衡玉肩頭,將他清俊英武的模樣襯得愈發澈然如仙。
而在離他半肩之處,身子娉婷的李苑馨正含笑著與齊衡玉說話。
兩人的身形一齊鍍在清輝之中,女子嬌美,男子俊朗,映在杜丹蘿眼里顯得如此礙眼。
除了礙眼之外,她更是覺得無比委屈,她為了齊衡玉飲下那么多苦藥,又是親自做糕點,又是低下頭讓丫鬟去請他來松柏院,滿心滿眼地期盼著他的到來。
可他呢
才發落了那個外室,便與李家的表妹勾搭到了一起。
李苑馨正背對著杜丹蘿,不曾想會被從后頭躥出來的杜丹蘿給唬了一大跳,待她回過神欲向杜丹蘿行禮時。
卻見那高高在上的表嫂譏誚地諷刺她道“原來李家表妹的眼里還裝得下我這個表嫂,我還以為你只能瞧見你的表哥呢。”
夾槍帶棒般的一番話語讓李苑馨白了臉,垂著眸紅了臉,瑟瑟縮縮地什么話也不敢答。
齊衡玉卻是蹙起了眉宇,斥責般望向了杜丹蘿,說道“你在說什么胡話,馨哥兒不過是來陪母親解解悶而已。”
杜丹蘿如何肯信他這般說辭,又因他為李苑馨辯解的行徑而惱火不已,當即便冷著臉回嗆道“世子爺這樣的話也只能騙騙才留頭的小孩罷了。”
“既是要納妾,何不坦坦蕩蕩些。”她尖利的嗓音劃破了驚濤院的寂靜,也飄到了正屋里李氏的耳中。
“納妾”一詞一出,垂首不語的李苑馨立時回話道“表嫂誤會了,馨兒已定下了親事,如何會給表哥做妾”
她甜膩的嗓音里染著幾分顫抖。
李氏由百靈和百蝶扶著走出了正屋,恰好聽見了李苑馨苦澀、近乎哽咽的聲響,怒意一下子從心口直沖到腦袋左側。
她不由分手地便走到杜丹蘿身前,朝著她的臉頰處狠狠扇去了一巴掌,嘴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放你娘的狗屁,什么納妾我李家的女孩兒怎么會給人做妾”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寂靜無聲的驚濤院里,伺候的仆婦丫鬟們俱都眼觀鼻鼻觀心,只恨不得尋個地縫鉆進去才是。
齊衡玉也被李氏突然的發作給嚇了一跳,他忙走到李氏身旁,既是攙扶住她的皓腕,也制住她的動作,不讓她再有機會對杜丹蘿動手。
“母親。”
活了這么大,還是杜丹蘿第一次被人打巴掌。
這般奇恥大辱,已是擊碎了她本就零碎單薄的自尊心,她既是恨,又是痛,心口處泛上來的恥辱感甚至蓋過了臉頰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意。
李氏打了她之后,怒意也一下子發泄了出去,如今倒是隱隱有些后悔。
齊衡玉擔憂地望了一眼杜丹蘿,想上前瞧一瞧她臉頰處的傷勢,可又記著她抗拒他的觸碰一事,便也只能立在原地凝望著她。
良久。
杜丹蘿才自嘲一笑道“兒媳入門三年無所出,已是犯了七出之條。婆母既這般不喜歡兒媳。”
“索性便讓我與世子爺和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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