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丹蘿走回松柏院的步子無比沉重,髻間的珠釵因這豪亂的步伐而撞得叮當作響,身后的杜嬤嬤一臉的難色,正忖度著該用何等言語來安慰杜丹蘿。
她張了張嘴,只能雎見杜丹蘿怒意凜凜的背影,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一個妾室竟越過正妻替齊衡玉將賀禮贈給三姑奶奶,縱然里頭有齊老太太存心要敲打杜丹蘿的意思,可這一番行徑著實把杜丹蘿這個正妻的臉皮踩在了腳底下。
齊國公府的下人們都是人精,短短一個時辰內,花廳內的消息便已傳遍了闊府上下。
“母親讓我去討好老太太,可結果呢,她竟這般抬舉那個妾室,將我的臉面置之不顧。”杜丹蘿難忍心中的憤慨,倏地立定了步子,回身望向了杜嬤嬤這一伙人。
杜嬤嬤忙去雎回廊內外伺候的下人們,見都是信得過的丫鬟仆婦后,才松了口氣道夫人有什么話還是進屋里再說。
家宴一事讓婉竹反將了她們一軍,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幫,她們怎么可能會敗給一個毫無根基的妾室
榮氏手段狠辣,一揪便揪出了采月這個叛徒。
不巧的是,采月有一把極擅于唱念做打的妙嗓,那康平王又是京中有名的愛戲之人,齊容燕大婚之日他便點名要采月為他吟唱那一曲赫赫有名的金玉奴。
唱罷,意猶未盡的康平王還向齊國公出言討要了采月,齊國公倒是不曾擅自做主,只問起了遼恩公的意見。
康平王是當今圣上的胞弟,且又是個出了名的閑散王爺,陛下待這個胞弟更是親昵無比。
遼恩公自然不愿得罪了康平王,立時便向榮氏討要了采月的賣身契,畢恭畢敬地贈予了康平王。
杜丹蘿雖恨不得把背主的采月千刀萬剮,可她也知曉孰輕孰重的道理,只得生生地忍下這口氣。進了松柏院的正屋后。
杜丹蘿不由分說地便把梨花木桌案上擺著的茶盞硫碟都一股腦兒地揮砸在了地上,因這凌然的怒意,鬢發上的珠釵也頹然滑落,花鈿隨之摔了個粉碎。
“夫人仔細傷了手。”杜嬤嬤心疼不已,立時上前去攔住了杜丹蘿,小心地勸哄道。杜丹蘿卻掙開了杜嬤嬤的手,只怒目望向她母親可說了法子
杜嬤嬤望著此刻被憤怒侵蝕的再無半分往昔的高雅清
貴的杜丹蘿,一顆心碎的不成模樣,對婉竹的恨意也升至了頂雌,太太說了,那位榮四小姐已在進京的路上,約莫再等個日就到了。
聽得此話后,杜丹蘿姣美的面容上也不見半分喜色,短暫的釋然之后便是一波一波襲上心頭的哀傷,她頹然地坐在了團凳上,自嘲般笑道我與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榮四小姐與采薇不同,她一旦進了齊國公府,便是實打實的貴妾,打殺不得、欺辱不得,只能收攏。
杜嬤嬤在一旁心痛不已,想起這些年杜丹蘿吃過的苦頭,再到今時今日迫不得迎個貴妾進門,實
在是身不由己,一時便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齊衡玉去剿匪至今未歸。
婉竹除了在齊容燕回門一日出了一趟門,其余時候都窩在碧桐院里與丫鬟們說笑玩鬧,連內花園的景色也不常,大有避世之感。
二房的胡氏去朱鎏堂向齊老太太請安的路上時常會路過碧桐院,她便總是與身邊的丫鬟說道“咱們府里又多了個聰明人。”
丫鬟們不解其意,胡氏也不愿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