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丹蘿冷眼注視著她,心里嗤笑她眼皮淺得還不如那賤籍出身的婉姨娘,面上卻親親熱熱地說道“表妹靈秀清雅,配這和田玉蓮花簪最為適宜。”
榮綺語雖知曉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可她眼睜睜地睢著眼前這珠光十色的蓮花簪,張了張嘴后怎么也說不出個“不”字來。
見她訥訥地收下蓮花簪,杜丹蘿臉上的笑意愈發真摯,“昨日表妹遭遇的事我也聽說了,世子爺是個清貴周正之人,若不是遇上了再不會置表妹于這等難堪的境地。
她有意要適露些口風給榮綺語聽,榮綺語也因昨夜的事而徹夜未眠,一顆心仿若被放在油鍋里煎煮了一般揪痛不已,當即便道世子爺忙于公事,妾身明白輕重。
杜丹蘿掃她一眼,已是在心里痛罵了她百十遍愚蠢至極,可面上卻是半點也不能顯露出來,她只好忍著氣說道哪里是因為公事
榮綺語抬眸望向杜丹蘿。
杜丹蘿便長嘆了一聲道咱們家的糊涂爺寵幸那位婉姨娘,昨日世子爺本該宿在你房里,可偏偏她妖妖冶冶地喊著身子這兒疼那兒疼,這才把爺勾去了她的院子里。
杜嬤嬤也適時地插話道姨娘您剛進府就這樣被下臉面,可見這位婉姨娘當真是個手腕狠辣的人,往后指不定要怎么欺負姨娘呢。
“罷了,少說些吧。”杜丹蘿哀哀切切地說道“她如今是爺心頭上的人物,連我也要讓她三分
呢。
榮綺語才收了這和田玉蓮花簪,正是意興滿滿、對杜丹蘿的親昵掏心掏肺的時候,如今聽了她這番惆悵的話語,當即便氣憤凜凜地說道夫人是正妻,如何會被個妾室彈
壓到這等田地
杜丹蘿不過苦笑一聲,“我雖是正妻,可卻不得世子爺的喜愛,往后還要多靠表妹替我籠絡爺的心才是,等表妹懷了身孕,我這顆心也就安定下來了。
除了這等拉攏榮綺語的話語外,杜丹蘿還說了好些蓄滿仇怨的自憐話語,一下子她便從高高在上的名門正妻成了個不得夫君歡心的怨婦。
也在一夕之間拉近了與榮綺語之間的距離。
等送走榮綺語后,杜丹蘿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水汪汪的美眸里染遍了疲憊和嫌惡,更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愴。
“我已淪落到要拉攏這樣的盤人的地步。”杜丹蘿嗤笑一聲,無邊的陰郁委時籠罩住了她。
杜嬤嬤便屏退了伺候著的丫鬟們,親自給杜丹蘿斟了一杯花果茶,小心翼翼地勸道“夫人別這樣想,有了這位容姨娘,往后那些臟污腌膜的事便不必由您親自來動手,于您而言也是百利無一害。
這話便如潺潺的春風一般漸漸地撫平了杜丹蘿心中的焦躁。
她凝眸望向了正屋中央擺著的那一架插屏上多子石榴的圖案,心中襲來一波波如潮般的情緒,最后只化成了一句把那治心疾的藥拿來吧。
婉竹對榮姨娘的好奇只持續了兩日。
一次在內花園里散步時遇上了月姨娘,短暫的相談之間,月姨娘已替婉竹撿帕子為由頭塞了個紙條給她,而后便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回了月華閣。
婉竹回碧桐院后,追退了幾個丫鬟,與金玉一齊看了月姨娘遞來的消息。紙上薄薄兩行字。
第一行是說這榮姨娘是個難得的盤貨,不足為懼。
第二行是向婉竹求助。
“姨娘有了身孕”金玉瞪大了杏眸,滿是不解地出聲道。她一時驚訝得忘了形,待婉竹冷然的眸眼掃了過來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